来啊！互相伤害啊！
吴邪在心里咆哮。
那股在三寸丁引导下的至阳龙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河道。
顺着吴邪的右臂奔涌，通过那只被血契烙印死死相连的左手。
悍然向着张启山的方向，输出了一股磅礴力量！
“叮铃——！”
黑袍法师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念完他那套该死的夺舍咒语。
但他这一次接收到的，是一股焚毁阴邪的阳气洪流。
“噗——！”
黑袍法师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
那枚青铜铃“咔嚓”一声，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细纹，“铛啷”掉在地上。
“不…不可能！”
他脸上是见鬼的惊骇。
“龙气…你怎么可能驾驭龙气！”
他死死盯着被吴邪箍在怀里的三寸丁，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和怨毒。
“寻龙犬…原来是你这畜生坏我大事。”
“汪！汪汪汪！”
三寸丁仿佛听懂了，猛地弓起身子，冲着黑袍法师狂吠。
那意思很明确：你才是畜生，你全家桶都是畜生。
黑袍法师不甘心地嘶吼，试图强行催动最后一丝咒力，引爆张启山体内残存的阴气。
“爆！”
回应他的是吴邪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爆你个头！
吴邪将三寸丁箍得更紧，心念一动，全部意志都吼出一个字：灌。
阳气洪流仿佛收到指令，咆哮着反冲回去。
“噗——！”
黑袍法师的咒诀当场被震碎了道基。
他感觉浑身经脉都像被丢进了炼丹炉，连喷数口黑血，眼中终于露出真正的恐惧。
在两个日本高手的掩护下，他身形狼狈地化作一团溃散的墨影。
“还没完…”
空气里，留下他不甘的诅咒。
“张启山，还有你这个变数…”
“你们的血肉与灵魂如此契合，真是最好的温床…”
“等着吧，我会亲手…把你们炼成永不分离的一对傀儡。”
声音消散，山谷入口处的枪声也骤然停歇。
“六爷！”
张日山猛地转身，冲向谷口。
黑背老六拖着刀，一步一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一身粗布短打被撕裂多处，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还在渗血。
但他神情不变，只是将长刀稳稳插回鞘中，像一尊沾满血迹的石像。
“你的伤”
张日山急问。
“无妨。”
他声音沙哑，目光扫过温泉边的张启山，最后落在吴邪身上。
吴邪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右臂插在金红色的泉水里，剧烈颤抖。
张启山脸上的青紫色褪去，呼吸变得绵长有力。
后心那狰狞的伤口处，丝丝缕缕的黑气被逼出，又被温泉的热气瞬间蒸发。
“有…有救了！”
齐铁嘴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吴小兄弟啊！你这哪是人啊，是九天玄女…”
“不对，是九天玄爹下凡啊。”
“这是逆了天机，活生生从阎王爷手里把佛爷给抢回来了！”
“怪不得我当初掐指一算，哎哟，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张日山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疯狂切换。
一边，是吴邪泉水里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熔断的手臂。
另一边，是佛爷渐渐恢复血色的脸，和自己刚刚探过的、重新变得沉稳有力的脉搏。
一个在承受。
一个在复苏。
张日山的心脏被狠狠攥住。
他觉得，八爷的那句“天作之合”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准确的军令。
吴先生站在佛爷的身边，真的是天作之合。
吴邪没空理会他们在想什么。
他正全神贯注地“监测”着张启山的内部状况。
情况在好转，但太慢了。
就像用一根吸管，给一个干涸的游泳池注水。
就在此时，齐铁嘴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了。
他盯着张启山的伤口，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
“不对…不对劲！”
他声音发颤，指着那伤口的最深处。
“吴小兄弟，你看！”
吴邪不用看也知道。
他“感觉”得比谁都清楚。
阳气洪流在张启山体内冲刷，但每当要触及最核心的某个点时。
总会被一股极其阴险顽固的力量弹开。
“那黑气是被压制住了，但它的根…它的根还在！”
吴邪哑着嗓子说。
众人闻言望去。
果然，在那新生的皮肉之下。
一丝比发丝还细的黑线，如冬眠的毒蛇，依旧顽固地潜伏着。
“这法子是吊命，不是根治！”
齐铁嘴急得跳脚，怀里的龟甲差点被甩出去。
“这‘金乌焚脉’，讲究的是‘一鼓作气，焚尽阴邪’！”
“必须把佛爷整个人，都浸到泉眼最中心的位置！”
“让龙脉阳气把他全身的经脉都冲刷一遍。”
“才能把那该死的血契诅咒连根拔除！”
泉眼中心。
众人看了一眼那片水汽最浓郁，颜色也最深的地方。
又看了看吴邪和张启山死死扣在一起的左手。
张日山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齐铁嘴的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整个人都蔫了。
他抱着头蹲在地上，绝望地薅着头发。
“要放进去，就得松手。”
“一松手，血契连接中断，人就没了…这、这不就是死结吗！”
“月老牵线也不能这么牵啊，这是把红线打成死疙瘩了！”
“这是要把他俩焊死在一起殉情啊！”
齐铁嘴的哀嚎，清晰地传进吴邪耳中。
死结。
吴邪低头，目光落在那两只紧扣的手上。
从穿越至今，这只挣不脱的手，曾是他恐惧的根源，是他被囚禁的枷锁。
可当这个男人不顾一切，拿命去换回他时，过往的所有恐惧和抗拒，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忽然明白了。
这他妈的哪里是死结。
从砸穿他书房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因果和宿命，就己紧紧捆绑在一起。
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活路。
怕个屁。
既然挣不开，躲不掉，那就一起走下去。
吴邪缓缓抬起头，那双被痛苦和疲惫浸透的眸子里，只剩下一种如磐石般沉静的决然。
他缓缓将自己那只被烫得通红的右手，从泉水中抽出，用尽力气稳住自己的身体。
看向张日山，声音沙哑，一字一句道。
“副官，帮我一把。”
“我抱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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