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芽尖破雪，绳结生温
星子落尽时，南坡的绿芽己经窜到半人高，叶片上还沾着红绳结的影子。阿曜蹲在陶碗旁数新芽，突然发现每片叶子背面都刻着极小的字，连起来是：“第三场雪落时，摘三斤嫩芽炒茶，加半勺蜜膏，能暖整个正月。”
“是陈船长的字。”赛罗凑过来看，指尖刚碰到叶片，嫩芽突然抖了抖，落下些金粉，落在他手背上，竟烫出个浅红的印子，像个迷你绳结，“这是……留痕？”
老秦不知何时又拎着个竹篮回来，篮子里装着些干枯的香草，“这是去年晒干的雾凝果花蒂，陈船长说烧火时丢一把，烟里都带甜味。”他把香草塞进炉膛，火苗“噼啪”蹿高，烤箱上的红绳突然绷紧，将陶碗里的嫩芽往炉边拉，“你看，它自己要去取暖呢。”
阿曜突然想起什么，往陶瓮里添了勺新酿的蜜——是用昨天的蜜膏团子熬的，稠得能拉出丝。蜜刚入瓮，红绳就卷着片雾凝果花瓣漂过来，在蜜里打了个转，竟泡出朵小小的花影，花瓣上还沾着行字：“给阿萤的冻疮膏，蜜膏混着花蒂灰，涂三次就好。”
“萤奶奶以前冬天总生冻疮。”赛罗摸了摸手背的绳结印，突然笑了，“他连这个都记着。”
正说着，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是镇上的老裁缝，手里捧着个布包，“陈船长上个月托我做的，说开春给孩子们当新衣裳。”布包里是几件小褂子，领口绣着雾凝果花纹，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初学刺绣的人绣的，“他说自己绣的花丑，让我偷偷拆了重绣，结果拆到一半……”老裁缝没再说下去，只是把布包往阿曜怀里塞，“这针脚你们留着吧，也算个念想。”
红绳突然从褂子领口钻进去，在布料里穿梭，不一会儿就绣出朵完整的花，针脚竟和陈船长的笔迹有几分像。阿曜摸着那朵花，突然发现布料里裹着张纸条，是用线缝上去的：“等雪化了，带阿萤去河湾摘芦苇，编个新筐盛春茶。”
炉膛里的香草烧得正旺，烟从烟囱飘出去，在雪天上织出片淡粉的云。南坡的绿芽己经爬满了窗棂，叶片上的字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层细绒，摸上去暖烘烘的，像捂热的绒布。
赛罗突然指着院子，红绳正拖着个小陶罐往雪地里埋，陶罐上贴着张便签：“埋在老杏树下，开春能长出会唱歌的草。”他跑过去想帮忙，却见红绳突然松了，陶罐自己往土里钻，只露个罐口在外，上面很快结了层薄冰，冰里映着两个小小的人影，正蹲在树下笑。
“陈船长是不是……一首没走？”阿曜看着冰里的影子，突然眼眶发热。
老秦往炉膛里添了块柴，火苗映着他的皱纹，“他啊，总说人走了，念想不能走。你看这红绳，这嫩芽，这蜜膏……都是他在给春天铺路呢。”
红绳突然集体动了，有的缠着嫩芽往屋里钻，有的拖着陶瓮往厨房去，还有的系在那件小褂子上，往晾衣绳上挂。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红绳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阿曜突然抓起赛罗的手，手背上的绳结印还在发烫，“你看，春天真的要来了。”
赛罗笑着点头，指尖划过那些忙碌的红绳，突然明白——所谓告别，从来不是消失，而是换种方式陪着你。就像这红绳，这嫩芽，这带着甜味的烟，都在说：别急，我还在呢。
炉子里的香草还在烧，烟卷着甜香飘出很远，南坡的绿芽又长高了些，叶片在风里轻轻晃，像无数只小手在招手，等着雪化，等着花开，等着把所有藏在冬天里的温柔，都酿成春天的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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