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废墟前的柏油路被晨雾浸得发潮，碎石和断木散落在路边，几个早起的路人围在不远处，举着手机偷偷拍照，镜头却不敢往推土机那边挪 —— 冯子昂的人还在现场，黑色工装的身影来回晃着，像一群盯猎物的乌鸦。
陆景然把爷爷安置在巷口的长椅上，又把厚外套裹紧了些。爷爷靠在椅背上，眼神还是有些涣散，却总往陆景然怀里摸，嘴里反复念叨：“勋章…… 在不在……”
“爷爷您放心，勋章我揣着呢，丢不了。” 陆景然按住爷爷的手，声音放轻，“我去废墟里找找妈那张遗照，刚才跑的时候不小心掉了，找到就回来带您找地方住。”
爷爷没再说话，只是攥着陆景然的衣角不放。陆景然轻轻掰开他的手指，转身往废墟走。怀里的青铜勋章硌着胸口，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 —— 母亲的遗照是家里仅存的一张她的照片，必须找回来。
废墟里还弥漫着砖灰味，推土机停在一旁，司机靠在驾驶室里抽烟，见陆景然进来，只是瞥了一眼，没说话。陆景然蹲下来，在散落的木片和碎砖里翻找，手指被尖锐的木屑划了道小口子，渗出血珠也没在意。
就在他看到那张熟悉的浅粉色相框边角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黄毛少年吊儿郎当的笑：“哟，这不是陆大孝子吗？还回来找破烂呢？”
陆景然回头，冯子昂正带着西个穿黑色保安服的男人走过来，每个保安都比陆景然高半个头，胳膊上的肌肉把保安服撑得紧绷。冯子昂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走到陆景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穷鬼还想要东西？” 冯子昂嗤笑一声，脚尖踢了踢陆景然手边的碎砖，“你爹都是叛国贼了，这房子早该拆，你妈那张破照片，丢了就丢了，还找什么找？”
陆景然的心脏猛地一紧，攥着相框的手指更用力了：“冯子昂，这是我家的事，跟你没关系，把照片还给我。”
“还给你？” 冯子昂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 —— 正是陆景然要找的母亲遗照，不知什么时候被冯子昂捡走了，照片边缘还沾着早上的泥。
“你妈当年可真够狂的。” 冯子昂捏着照片的一角，把照片举到眼前，语气里满是恶意，“我爸找她给我奶奶看诊，想让她多开点进口药，顺便塞了她两万块，结果她倒好，不仅把钱退回来，还说我家‘医德败坏’？”
陆景然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胸口的勋章像是要嵌进肉里：“我妈是医生，她不会收不该收的钱！”
“不收钱？” 冯子昂突然把照片扔在地上，抬起穿着黑色皮鞋的脚，狠狠踩了上去。“啪” 的一声，相框的玻璃碎了，照片被鞋底碾得变了形。他还嫌不够，又碾了三下，泥和碎玻璃混在一起，把母亲温柔的笑容盖得严严实实。
“死得好！” 冯子昂收回脚，看着地上的碎照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要不是她当年不识抬举，也不会在疫情的时候‘不小心’被传染，你说对吧？”
“你混蛋！” 陆景然再也忍不住，红着眼就往冯子昂身上冲。可他刚迈出一步，两个保安就从侧面冲上来，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胳膊，把他死死按在地上。粗糙的柏油路磨得他脸颊生疼，他挣扎着想要起来，满门忠烈，我告到军区你怕什么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满门忠烈，我告到军区你怕什么最新章节随便看！却被保安加了把劲，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
冯子昂蹲下来，用鞋尖挑着陆景然的下巴，语气轻佻却带着威胁：“再横？陆景然，我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天拆你家只是个开始，你要是再敢跟我冯家作对，下次就让你跟你那痴呆爷爷一起消失，你信不信？”
陆景然死死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他看着地上被踩碎的母亲遗照，又摸了摸怀里的勋章 —— 爷爷的嘶吼还在耳边，母亲的笑容却被踩得稀烂，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忍着。
不远处的老槐树下，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举着一台银质外壳的平板，镜头牢牢对准冯子昂踩照片、威胁陆景然的动作。平板壳上刻着两个小字：“清柠”。女孩的手指攥得发白，指节泛着青，另一只手腕上的银手链在晨光下闪着光，偶尔反射出的光点落在陆景然身上，可他正被按在地上，根本没注意到。
女孩飞快地在平板上点了几下，屏幕上跳出 “云端上传中” 的字样。她抬眼瞥了一眼冯子昂的方向，眼神冷了几分，又把平板往树后藏了藏 —— 她是夏清柠，昨天刚从父亲那里拿到冯家挪用军工经费的初步证据，今天本来是来祖屋附近核实情况，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幕。
围在旁边的路人里，有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冯家也太欺负人了，这孩子够可怜的……”
话音刚落，一个保安就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过去：“你说什么？再敢多嘴，把你手机砸了！”
路人吓得赶紧低下头，把手机揣进兜里，再也没人敢说话。柏油路上只剩下冯子昂的笑声，还有陆景然压抑的呼吸声。
冯子昂玩够了，从钱包里抽出一张 100 块钱，甩在陆景然脸上。钞票飘了两下，落在他沾满泥的脸颊旁。
“给你爷爷买骨灰盒的钱。” 冯子昂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对保安挥了挥手，“走了，跟这穷鬼耗着没意思。”
保安们松开陆景然，跟着冯子昂往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走去。车门关上的瞬间，冯子昂还从车窗里探出头，冲陆景然比了个 “去死” 的手势。
轿车绝尘而去，留下一路尾气。陆景然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胳膊和脸颊都磨破了皮，渗着血。他没管身上的伤，先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碎照片。
照片被碾得不成样子，母亲的脸只剩下一半，还沾着泥和碎玻璃。陆景然掏出袖子，一点一点地擦着照片上的泥，动作轻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碎照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把碎照片小心地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又摸了摸怀里的青铜勋章。冰凉的勋章和温热的照片贴在一起，像是在给他力量。
不远处的槐树下，夏清柠看着陆景然的背影，默默收起平板。云端的进度条显示 “上传完成”，她看着平板里的录像，又看了看陆景然攥紧拳头的样子，轻轻按下了保存键 —— 这盘录像，或许能成为扳倒冯家的第一个证据。
陆景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转身往巷口的长椅走去。爷爷还在等他，怀里的勋章和口袋里的碎照片，是他现在唯一的支撑。他知道，冯子昂的挑衅只是开始，想要还父母一个清白，想要守住陆家的尊严，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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