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亡顺序
档案室恢复了原状，但季沉舟知道一切都不同了。老马递给他一本新的档案册，封面写着”第十四号档案”，但翻开里面是空白的，只有第一页用血写着：”记录者：季沉舟，开始时间：2024年5月13日07:00”
”从现在开始，你是记录者。”老马的声音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像是寺庙里的钟声，又像是古墓深处的回声，”每一个进入古墓的人，他们的命运都将由你书写。”老马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晨雾中的冰雕。
季沉舟看向第十三号档案，发现最后一页出现了新的字迹：”季沉舟，守墓人，2024年5月13日，继承仪式完成。”字迹是他自己的笔迹，但墨水还没干，在纸上晕开一小片蓝色，像是一滴眼泪。
”死亡顺序不是预言，”老马解释道，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是选择。每个进入古墓的人，都会面临和你父亲一样的选择。有人选择成为祭品，有人选择成为守墓人。”老马的身影也开始变化，皱纹消失，头发变黑，最后变成了档案里那个年轻管理员的模样。
季沉舟翻到档案前面，发现七张照片的背面都出现了新的注释。第一张照片的老马，注释变成了：”守墓人，1999年5月13日，选择守护，代价：永远年轻，永远孤独。”第二张照片的王阿姨，注释变成了：”祭品，1999年5月14日，选择牺牲，原因：保护未出生的孩子。”
第三张照片是父亲季远山，注释最详细：”关键选择者，1999年5月15日，选择延续诅咒，原因：保护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代价：成为黄泉之门的钥匙，等待25年后的继承者。”
”但为什么是我父亲最后选择？”季沉舟问，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档案室里产生回音，但回音听起来像是父亲的声音在回答。
老马指向档案袋底部的一行小字，那行字刚刚浮现出来，像是有人用隐形墨水刚刚写上去的：”第十三个人拥有选择权，可以终止或延续诅咒。终止方式：守墓人自愿献出记忆；延续方式：选择新的继承者。”
”你父亲选择了延续，”老马叹了口气，声音又恢复了苍老，”为了让你母亲能平安生下你。”老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怀表，表盖打开后不是表盘，而是张小小的照片——父亲母亲年轻时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1999年5月13日，最后的微笑。”
季沉舟这才发现，档案袋里还有一张他从未见过的照片——是他母亲怀孕时的样子，站在古墓入口，手里拿着那支骨笛。照片背面写着：”守护者，用生命交换新生，1999年5月15日00:00，季沉舟出生时刻。”照片上的母亲看起来很年轻，腹部隆起，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但仔细看会发现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白色。
”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老马递给他一支钢笔，笔杆是用骨头做的，笔尖沾着红色的墨水，像是刚蘸了血，”继续守护，还是让诅咒终结？”钢笔在他手里突然变得滚烫，像是活物在挣扎，笔杆上浮现出细小的符文，和父亲骨笛上的一模一样。
季沉舟看向窗外，天已经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但他知道，他的生命已经和这座古墓永远联系在一起。阳光照进档案室，但照不到他身上，他的影子开始变得模糊，像是要融入地板。
”如果我选择终结呢？”季沉舟问，声音在颤抖。
老马没有回答，而是指向档案柜。所有的抽屉同时弹开，露出里面无数的照片——每一张都是不同年代的人，站在同样的古墓前，脸上都带着和季沉舟现在一样的表情。照片按时间排列，最早的是汉朝，最晚的是去年。
”他们都是第十三个人，”老马说，声音突然变成了无数人的和声，”他们都问过同样的问题。”照片墙上的人脸开始移动，眼睛都转向季沉舟。
季沉舟看到照片墙的最底层，有一张空白的相框，里面还没有照片，但相框上写着：”2024年5月13日，季沉舟，选择待定。”相框旁边的墙上刻着：”第108代守墓人，继承仪式倒计时：23小时59分。”
”108代？”季沉舟震惊地问。
”从汉代开始，”老马的声音恢复单一，”每一代守墓人都面临同样的选择。有人选择终结，但他们的记忆成为了古墓的一部分；有人选择延续，等待下一个继承者。你父亲...是第107代。”
档案室突然变得极其安静，连灰尘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季沉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但声音不是从胸腔传来，而是从档案柜深处传来，像是有人在模仿他的心跳。
”看看这个。”老马打开一个隐藏的抽屉，里面是个古老的盒子，打开后是个沙盘，上面是古墓的微缩模型。模型显示古墓其实是个巨大的机关，每个守墓人的选择都会改变机关的运转方式。
”你父亲选择延续，”老马指着沙盘，”所以机关继续运转，等待第108代。如果你选择终结...”沙盘突然开始变化，显示古墓会崩塌，但崩塌后会露出真正的秘密。
季沉舟看到沙盘底部刻着一行小字：”真正的秘密不在古墓里，在守墓人的记忆里。”字迹是父亲的。
”所以无论我选择什么，”季沉舟苦笑，”结果都一样？”
”不，”老马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区别在于，选择终结的人会成为记忆本身，选择延续的人会成为记忆的守护者。你父亲...希望你能有第三种选择。”
”第三种选择？”
老马指向档案柜最顶层，那里有个锁着的抽屉，钥匙孔和季沉舟口袋里的记忆之钥一模一样：”你父亲留给你的真正礼物，在那里。”
季沉舟用记忆之钥打开抽屉，里面只有一张纸条：”沉舟，当你看到这张纸条时，我已经在记忆的图书馆里等你了。真正的选择不是终结或延续，而是如何记住。爱你的父亲。”
纸条背面是个地址：”记忆图书馆，黄泉站，第13号车厢，20:13发车。”
季沉舟看向墙上的钟——19:47，和第一章结束时一样的时间。
”要迟到了，”老马微笑，”这是你父亲最后一次为你安排的命运。”
季沉舟握紧记忆之钥，走向档案室的门。当他回头时，发现老马已经变成了照片里的年轻管理员，正在对他挥手告别。
相框里的空白照片突然出现了影像——是季沉舟站在记忆图书馆前的样子，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照片背面的文字自动浮现：”第108代守墓人，选择第三种方式：成为记忆的桥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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