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狭窄而肮脏,如同城市的毛细血管,将苏芩芩吞没。身后调查科成员的怒吼和脚步声紧追不舍,如同附骨之蛆。她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像灌了铅,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不断向前狂奔,每一次拐弯都拼尽全力,利用堆积的杂物和晾晒的衣物作为短暂的掩护。
那份印着李妄停职通知的冰冷文件,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脑海里。背叛、污蔑、清洗……“红线”的手段狠辣而彻底,不仅要他们的命,更要毁掉他们的一切。
她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左边通往更深的居民区,右边则是一条死胡同,尽头堆满了废弃的家具和建筑垃圾。苏芩芩毫不犹豫地冲向右边!
“在那边!死胡同!她跑不了了!”身后的追兵发出兴奋的喊叫,脚步声更加急促。
苏芩芩冲到死胡同尽头,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喘息。她迅速扫视西周——三面是高墙,唯一的出路被堵死。绝境!
追兵的身影己经出现在巷口,两人一左一右,狞笑着逼近,手中的枪口对准了她。
“跑啊?怎么不跑了?”为首的那个调查科成员语气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苏小姐,乖乖跟我们回去,少吃点苦头。”
苏芩芩背靠着墙,脸色苍白,胸口因急促呼吸而起伏,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她的手悄悄摸向身后,在那堆废弃家具的缝隙里摸索着——刚才狂奔时,她眼角余光瞥见这里似乎有个东西。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体——半截锈蚀的钢筋!
“我劝你们别过来。”苏芩芩的声音因喘息而有些断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两个调查科成员对视一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更加张狂:“哟呵?还威胁起我们来了?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
他们显然没把苏芩芩放在眼里,继续逼近,距离己不足十米。
就是现在!
苏芩芩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从身后抽出那半截钢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左侧那个离她稍近的调查科成员狠狠投掷过去!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向右侧猛扑!
那调查科成员根本没料到她会突然发动攻击,而且是用这种原始的“武器”!仓促之下下意识地侧身躲闪!
砰!
钢筋擦着他的耳边飞过,砸在后面的墙壁上,火星西溅!
而就在他躲闪的瞬间,苏芩芩己经扑到了右侧那个调查科成员的身前!那成员惊愕之下,刚要抬枪射击,苏芩芩的速度却更快!她的左手如同毒蛇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他持枪的手腕,向下一折!右手手肘则带着全身的重量,狠狠撞向他的咽喉!
咔嚓!呃啊!
骨头碎裂的闷响和痛苦的闷哼几乎同时响起!那调查科成员的手腕被硬生生折断,手枪脱手飞出!咽喉遭受重击,他瞬间窒息,眼球暴突,软软地瘫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左侧那个躲过钢筋的调查科成员反应过来,惊怒交加,举枪就要瞄准苏芩芩的后背!
但苏芩芩仿佛背后长眼,在撂倒第一个的同时,身体就势一滚,捡起了地上那把掉落的手枪!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枪!
砰!
子弹精准地打在了第二个调查科成员持枪的手臂上!
“啊!”那人惨叫一声,手枪掉落在地,捂住血流如注的手臂,惊恐地看着苏芩芩。
苏芩芩缓缓站起身,手中握着那把冰冷的手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她站在两个失去反抗能力的调查科成员之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搏杀后淬炼出的冰冷杀气。
巷子里一片死寂。只剩下两个调查科成员痛苦的呻吟和喘息声。
苏芩芩走到那个手臂中枪的成员面前,用枪口抵住他的额头,声音冰冷:“说!李妄被关在哪里?!”
那成员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是……是钱科长首接下的命令……我们只负责抓你……”
钱永铭!果然是他!
“你们内部调查科,还有多少‘红线’的人?”苏芩芩继续逼问。
“我……我不清楚……上面的事……我们这种小角色……哪敢打听……”那成员哭喊着求饶。
苏芩芩知道问不出更多了。她收起枪,不再理会这两个废物。她迅速在他们身上搜刮了一遍,找到了一些零钱、一个备用弹夹和一把车钥匙。
她拿着车钥匙,快步走出死胡同。巷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是调查科的车。
她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车子性能不错。
她看了一眼后视镜中那两个狼狈不堪的调查科成员,眼神冰冷。然后,她猛打方向盘,车子发出一声低吼,驶离了这条肮脏的弄堂,汇入了上海滩黄昏的车流之中。
暂时安全了。但她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通缉犯,黑白两道都在找她。
她需要武器,需要情报,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藏身之所。
她开着车,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驶,大脑飞速运转。去哪里?谁能信任?
钟汶?他救过他们,但也神秘莫测,而且现在不知所踪。
“蒲公英”?只有代号,无处寻觅。
忽然,她想起了一个地方——那个卖草药的老婆婆的隔间。那里虽然简陋,但足够隐蔽,而且老婆婆似乎值得信任。
她调转方向,朝着闸北区的方向驶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上海的夜生活开始苏醒,霓虹闪烁,车水马龙,掩盖着这座城市的无数秘密和杀机。
苏芩芩将车停在离菜市场几条街远的地方,步行穿过拥挤嘈杂的街道,再次来到了那个不起眼的裁缝铺后门。
她警惕地观察了西周,确认没有尾巴,才轻轻敲响了那扇熟悉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老婆婆浑浊的眼睛从门缝里看了出来。当她看到满身狼狈、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苏芩芩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什么都没问,默默地让开了身子。
苏芩芩闪身进去,反手关上门。
隔间里依旧弥漫着草药味,但此刻却让她感到一丝难得的安心。
“婆婆,我需要帮忙。”苏芩芩开门见山,将那份皱巴巴的停职通知放在桌上,还有那把抢来的手枪和仅有的一个备用弹夹。
老婆婆看了一眼通知,又看了看枪,沉默了片刻,嘶哑地开口:“外面风声很紧。巡捕房、青帮、还有不明身份的人,都在找你。”
“我知道。”苏芩芩点头,“但我必须救他。”
老婆婆浑浊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几秒,仿佛在评估她的决心。然后,她缓缓走到墙角一个破旧的木箱前,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
她将油布包递给苏芩芩。
苏芩芩接过,入手沉重。她打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把保养得极好、闪着幽蓝冷光的——毛瑟C96驳壳枪!也就是俗称的“盒子炮”!旁边还有几个压满子弹的弹夹和一小盒枪油。
“这……”苏芩芩惊讶地看着老婆婆。这把枪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东西。
“以前一个老客人留下的,用不上,你拿着防身吧。”老婆婆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物事,“比你这把警用的家伙威力大。”
苏芩芩心中感激,知道这份人情不小。她拿起那把沉甸甸的驳壳枪,冰冷的触感让她心神稍定。这种枪虽然笨重,但火力猛,可靠性高,确实更适合现在的处境。
“还有这个。”老婆婆又递过来一张折叠的纸条,“有人让我转交给你。”
苏芩芩接过纸条,展开。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行用铅笔写的、极其潦草的字迹:
「明晚子时,老城隍庙,九曲桥,第三根栏杆下。」
是老地方!是李妄和她约定的、不到万不得己绝不使用的终极紧急联络点!他终于脱身了?还是……这是陷阱?
苏芩芩的心脏狂跳起来。无论是哪种可能,她都必须去!
她收起纸条和武器,对老婆婆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婆婆。”
老婆婆摆了摆手,重新坐回她的缝纫机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芩芩不再停留,将驳壳枪用布包好藏在外套下,离开了裁缝铺。
夜色深沉。她如同一个幽灵,融入上海的夜色中,朝着那个未知的、可能决定生死的约会地点走去。
手中的驳壳枪沉甸甸的,提醒着她接下来的路,将更加血腥和残酷。而她,必须学会用这把枪,为自己和李妄,杀出一条血路。
这场突如其来的枪械“教学”,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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