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判决书下来的那一天，天空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老城区的街道被一层薄薄的细雨笼罩着，给人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感觉。
老周因故意杀人、贩毒数罪并罚，判了死刑，周强、老张等人也拿到了对应的刑期，陈福因有自首情节，被判了十年。李娟在缓刑期间，天天去社区做义工，据说还领养了个孤儿，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我紧握着判决书，面色凝重地朝着公寓的方向迈步而去。
离着还有两条街，就看到公寓门口围了群人，有穿制服的拆迁办工作人员，有举着相机的记者，还有几个当年的住户，正红着眼眶往公寓里望。
“这楼到底拆不拆啊？” 有人小声议论。
“听说拆迁办和文物局吵起来了，有人说该留着当警示，有人说晦气，必须拆！”
我挤进去，看到公寓外墙被刷上了 “拆” 字，却又被人用白漆划了几道，像是在抗议。楼道口的告示牌还在，“正义不会缺席，良知不容辜负” 这行字，被雨水打湿，反而更醒目。
突然，人群里传来骚动，张大爷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当年帮老周搬尸体的手套，他把手套放在公寓门口的石阶上，对着公寓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当时我真的没有勇气站出来啊！”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仿佛那是他心底深处一首压抑着的痛苦和悔恨。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让他无法承受。
“这楼拆不拆其实都无所谓了，我只希望里面的那些冤魂能够原谅我们……”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和自责。那座楼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更像是一个承载着过去罪孽的象征。
他的眼睛凝视着远方，仿佛能透过那座楼看到那些曾经被冤枉、被伤害的人们的身影。他们的冤屈和痛苦，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成为他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
赵姐也跟着掏出当年望风用的手电筒，放在手套旁边，其他住户见状，纷纷拿出自己的 “罪证”，很快，公寓门口堆起一小堆东西，像个简陋的 “赎罪台”。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放晴，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公寓顶楼的水箱上，反射出一道光，刚好落在 “赎罪台” 上。
我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水箱旁边那个模糊的影子究竟是谁。那个影子看起来有些像孙广兰，但又似乎有些像周明。正当我想要再仔细看一下时，那个影子却突然像是被一阵风吹走了一样，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他们在原谅我们！” 张大爷激动地说，住户们也跟着红了眼眶，有人开始自发打扫公寓门口的街道，有人去买了鲜花，放在那些 “罪证” 旁边。
拆迁办的人看了这场景，叹了口气，收起了手里的图纸：“今天先不拆了，等商量好了再说。”
人群慢慢散去，我独自走进楼道。
声控灯应声而亮，却比之前暗了不少，像是在苟延残喘。孙广林旧屋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那台停摆的挂钟还挂在墙上，指针依旧定格在凌晨 3 点。
突然，挂钟 “滴答” 响了一声。
我身躯猛地一震，凝视着挂钟，然而它却再无丝毫声响，仿若只是我的一场幻觉。
墙角的木板还没补，露出个小洞口，我蹲下去看，发现里面塞着张纸条，是用铅笔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叔叔，我妈妈说这里住过好人，也住过坏人，让我把这个放进来，给他们道歉。”
纸条旁边，放着颗用彩纸折的星星，星星上画着个笑脸。
是李娟领养的那个孩子？
我把星星和纸条收好，刚要起身，就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很轻，探案菜鸟团开局漏洞锤30桩诡案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探案菜鸟团开局漏洞锤30桩诡案最新章节随便看！像是个女人的脚步。
我追出去，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响。走到楼梯口，却看到台阶上放着一束白菊，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旁边压着张纸条，上面写着 “别忘”。
这字迹，和当年 “午夜守则” 原稿上的笔迹有点像，却更稚嫩，不像是成年人写的。
我拿起白菊，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孙广兰最喜欢的白菊香。抬头望去，公寓门口的阳光里，似乎有个穿白裙子的影子，慢慢走远了。
“是谁放的花？” 我对着楼道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这时，同事小高打来电话：“宋警官，你在哪？局里有新案子，让你赶紧回来！”
我应了一声，把白菊放在公寓门口的 “赎罪台” 上，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我回头望，公寓门口的 “拆” 字被阳光照得刺眼，可那些 “罪证” 和鲜花，却像是在对抗着什么。拆迁办的工作人员还在争论，住户们也没走远，有人在偷偷抹眼泪，有人在低声交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因为新案子，又路过老城区。
这次，公寓门口的 “拆” 字还在，却被更多的鲜花和纸条覆盖了。有附近学校的学生，在纸条上写着 “要做勇敢的人”；有上班族写着 “不会忘记教训”；还有个小孩，画了幅画，上面是一栋亮着灯的房子，房子周围站着很多人，都在笑。
公寓里传来 “咚咚” 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拆墙，又像是有人在修补。
我问旁边的杂货店老板：“这楼到底拆了没有？”
老板笑着摇头：“谁知道呢，拆了一半又停了，听说现在有人想把这里改成‘良知纪念馆’，让大家都来看看，别再犯当年的错。”
他慢慢地将一瓶水递到我的面前，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哦，对了，有件事情我觉得挺奇怪的。每个月的十五号，总会有一个人来这里放白菊。有时候来的是个女人，有时候则是个小孩。他们每次都很安静，放下花后就默默地离开了，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说。”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公寓门口的石阶上，果然摆着一束新鲜的白菊，旁边的纸条上，还是那两个字 ——“别忘”。
风一吹，纸条被吹起来，刚好落在一个路过的小女孩手里。小女孩眨着眼睛，问妈妈：“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
妈妈蹲下来，温柔地说：“是‘不要忘记’的意思，忘记不好的事，会再犯错的。”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又从书包里拿出颗彩纸星星，放在白菊旁边，和我之前在孙广林旧屋看到的那颗很像。
我站在原地，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远，看着公寓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看着那些鲜花和纸条，突然明白 —— 这栋公寓拆不拆，其实己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那些流过的眼泪，那些迟到的道歉，都被记在了心里。
就像那张纸条上写的那样，“别忘”这两个字仿佛有千钧之重，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它们简洁而有力，没有过多的修饰，但却透露出一种无法忽视的重要性。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提醒，更像是一种承诺，一种对某件事情或者某个人的铭记。
转身离开时，我听到公寓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像是孩子的笑，又像是那些逝去的人，终于放下了执念，露出了笑脸。
老城区的阳光正好，把公寓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路过行人的脚下，像是在提醒着每个人 —— 有些事，不用靠一栋楼来记住，只要心里没忘，就永远不会过去。
至于公寓最终是拆了，还是留了下来，或许，答案就在每个路过这里的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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