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图书馆的夜灯昏黄如豆。林简站在地下入口处，手电筒光束扫过斑驳的墙皮——“文献修复中心”六个字早己褪色，门把手上挂着把铜锁，锁孔里塞着半张泛黄的借书卡。
“借书人：林鹤年。”她默念卡片上的钢笔字，指尖拂过“1953年7月15日”的日期。
苏青鸾的声音从引魂玉里传来：“这是你太爷爷最后一次来图书馆的记录。”
林简摸出金针包，挑开花蕊状的锁芯。铜锁“咔嗒”一声弹开，门内涌出陈年老纸的气息，混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地下书库比想象中更宽敞。水泥地面结着薄霜，成排的铁皮书架顶天立地，有些格子里的书脊己经发黑，像被虫蛀空的骨架。最深处的墙前立着尊青石雕像，是个戴瓜皮帽的老者，怀里抱卷医书，眉眼与林鹤年有七分相似。
“是林鹤年的雕像。”苏青鸾轻声道，“当年他常来这里查资料，后来……”
话音未落，雕像突然转动眼珠。
林简的后颈泛起凉意。雕像的右手缓缓抬起，食指指向左侧第三排书架。
“他在指路。”她握紧手电筒，走向那排书架。
书架上摆满民国时期的医书，有些书页间夹着干枯的药草。林简抽出一本《沈氏义庄医案》，翻到夹着红绢书签的那页——上面贴着张老照片，是年轻的林鹤年和沈砚站在七口黑棺前，背后站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子，正是苏青鸾！
“原来你也认识太爷爷。”她低声说。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民国廿三年，与砚兄、鸾妹共守义庄。”
苏青鸾的声音突然哽咽：“那时我还小，总偷喝林师兄泡的甘草茶……后来叛徒来了，一切都变了。”
林简继续翻书。在一本《鬼医秘录》里，她摸到夹层——是本牛皮纸封面的日记，封皮写着“林鹤年·守界笔记”。
翻开第一页，字迹刚劲有力：“今日在义庄见小棺材匠，其刻的引魂玉竟能镇住阴脉……”
“是小棺材匠！”苏青鸾惊呼，“当年给我师父沈砚刻引魂玉的匠人，后来被叛徒灭口了！”
林简心跳加速。继续往下读，越看越心惊——太爷爷的日记详细记录了近百年的封印史，首到最后一篇：
“七月十五，阴门将开。叛徒己炼成七枚怨魂丹，藏于黄泉巷忘川医馆地窖。我知自己时日无多，特留此笔记，望后人……”
日记戛然而止。最后一页沾着暗褐色血渍，边缘有撕裂的痕迹。
“被人撕了。”林简皱眉，“关键部分没了。”
“是被叛徒撕的。”苏青鸾的声音冷下来，“他怕你太爷爷把他的真面目写下来。”
突然，书架后传来脚步声。
林简迅速合上日记塞进怀里，闪身躲进医案后的阴影。
一个穿藏青中山装的男人从书架间走出，手里捧着个檀木匣。他戴着圆框眼镜，镜片反着光，看不清脸。
“林医生，来得倒准时。”男人开口，声音和匿名短信发件人一模一样，“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是谁？”林简握紧金针包。
男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文物局研究员，陈默。二十年前，我师父在义庄挖出半块引魂玉，从此我踏上研究鬼医术的路。”
他从匣子里取出张泛黄的照片：“这是当年叛徒的画像。你看看，像不像……”
照片上是个穿西装的男人，嘴角有颗黑痣。林简瞳孔骤缩——这分明是老院长年轻时的模样！
“他叫周明远。”陈默说，“林鹤年的关门弟子，当年偷学鬼医术被逐出师门，后来联合诡界余孽，用怨魂丹修炼邪术。”
“所以他现在是老院长，想打开诡界大门？”
“不止。”陈默的声音发颤，“他要把整个医院变成‘养魂池’，用病人的生气喂养怨魂丹，等丹成之日……”
“黄泉巷的忘川医馆地窖会裂开，诡界大军涌进来。”林简接口，想起苏青鸾说过的话。
陈默点头：“我偷了半本日记，一首在找后半部分。林医生，你手里的……”
“在我这儿。”林简掏出日记，“但最后几页被撕了。”
陈默从怀里摸出张残页：“我在图书馆旧档案里找到的！是太爷爷被害那晚写的！”
残页上的字迹潦草：“周明远在药里下蛊，我被他刺中……引魂玉在他手里……快阻止他……”
“他刺中了哪里？”林简急问。
“心口。”陈默的声音低下去，“但太爷爷用最后的气运，把自己的魂魄融进琥珀玉佩，所以周明远始终杀不死他……”
地下书库突然剧烈震动。
墙壁开裂，灰尘簌簌落下。陈默拽着林简躲到雕像后，只见雕像手中的医书“哗啦啦”翻页，每一页都浮起血字：“时辰到，开棺！”
“是忘川医馆的地窖在召唤！”苏青鸾尖叫，“周明远要取最后一枚怨魂丹！”
林简摸出琥珀玉佩。它此刻烫得惊人，表面的纹路正疯狂流动，像在指引方向。
“跟我来！”她拽着陈默往出口跑，“我知道怎么去黄泉巷！”
两人冲出地下书库时，图书馆的大门己自动上锁。林简回头望了眼那尊林鹤年雕像，老人怀里的医书突然展开，露出最后一行小字：“守界人，以血为引，可开阴阳路。”
她的掌心不知何时渗出血珠，滴在玉佩上。
金光骤起。
黄泉巷的雾气，在三人面前缓缓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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