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的后撤,并非溃败,而是一种饱含愤怒与不甘的战略收缩。他在三十里外重新立稳营寨,一边舔舐伤口,整顿因久战和高伤亡而浮动的军心,一边疯狂地向后方催调粮草和援兵,更派使者严厉斥责慕容皝,威胁若再敢轻举妄动,必先灭鲜卑,再平江北。他如同一只受伤的猛虎,暂时退入丛林,磨砺着爪牙,等待着下一次扑击的机会。北府营派出的斥候回报,胡虏大营戒备森严,游骑数量大增,显然是在防备偷袭,也为下一次进攻做准备。
南面的王含,处境则愈发狼狈。断耳猗的狼骑依旧像幽灵般缠绕着他,司马绍以“镇北将军府”名义发出的催促进军、质问责备的公文一道接着一道,措辞一次比一次严厉。更糟糕的是,军粮即将告罄,向广陵求援的信使如石沉大海(实则是王敦有意拖延,既消耗王含,也牵制司马绍)。底层士卒怨声载道,抢劫百姓的事件愈演愈烈,与当地民众的矛盾己至水火不容之境。
徐逸策划的离间计,便在此时如同精准的匕首,刺入了王含军本就脆弱的躯体。一名化装成商贾的北府营细作,成功地与王含副将周抚搭上了线。周抚本就对王含的怯懦无能极度不满,又担忧继续困守蒙县会与这支孤军一同覆灭,在得到司马绍“既往不咎,若弃暗投明,保其官职,另有封赏”的密信承诺后,终于动心。
是夜,周抚突然发难,率本部亲信士卒控制了蒙县西门及部分粮仓,派人秘密联络断耳猗,请求接应。城内顿时大乱,忠于王含的部队与周抚部发生火并。王含从睡梦中惊醒,仓皇间只来得及在钱凤和少数亲兵护卫下,从东门突围而出,丢下大部分军队和所有辎重,狼狈不堪地逃向广陵方向。
断耳猗当机立断,率狼骑主力迅速逼近蒙县,在周抚的配合下,很快控制了局面。城內残存的数千群龙无首、饥肠辘辘的王含军,在“降者不杀,愿留者编入北府营,愿去者发放路费”的承诺下,大部分选择了投降。
消息传回北府营大寨,军民振奋!南线之患,竟以如此方式,近乎彻底解决!不仅消除了背后的威胁,更凭空得了数千经历过战阵的降卒(虽需整编消化)和蒙县这座虽然残破却意义重大的城池。
几乎就在蒙县易主的同一时间,数骑来自不同方向的快马,带来了更具震撼性的消息。
一骑来自徐逸派往江南的密探:“建康急报!王敦病重呕血,卧床不起,其弟王导与钱凤等人争权夺利,江东政局陷入混乱,短期内再无北顾之力!”
一骑来自凉州方向:“凉州牧张骏(历史人物)遣使回复,虽未明确表态支持主公称尊,但愿互通商贸,共抗石虎,并赠送战马五百匹以示善意!”
最后一骑,则带来了慕容部的最新动向和石虎后方的确切情报:“慕容皝虽暂避石虎兵锋,并未退走,仍在伺机而动。石虎境内,因连年征战,赋税徭役奇重,汉民怨声载道,小股抗暴起义此起彼伏,石虎统治,并非铁板一块!”
所有这些消息,如同无数道溪流,悍晋:重生太子定狼烟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悍晋:重生太子定狼烟最新章节随便看!最终汇成了一个不可阻挡的洪流——称帝的时机,成熟了!
北府营核心层再次齐聚中军大帐,这一次,气氛与之前祭天立誓时的悲壮决然不同,充满了一种瓜熟蒂落的笃定与昂扬。
徐逸手持各方情报汇总,声音沉稳而有力:“主公!石虎新挫,暂无力大举来攻;王敦病重,江东内乱,南顾无忧;凉州示好,慕容牵制,外部压力骤减;内部军民归心,降卒可收,根基初固!更兼各地义军蜂起,天下苦胡久矣,期盼明主!此乃天时、地利、人和皆备!若再不正位号,以安天下之心,恐失众望!”
荀崧在担架上,挣扎着抱拳,声音洪亮:“陛下!将士们用血换来了这局面,百姓们翘首以盼新朝!请您为了江北,为了天下汉民,登基称帝!”
断耳猗及一众将领齐刷刷跪倒:“请陛下登基!”
帐外,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将士和百姓,似乎也感受到了帐内那决定性的气氛,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呼声:“请陛下登基!光复汉室!”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冲击着营寨,也冲击着司马绍的心防。他环视帐内一张张激动而虔诚的面孔,听着帐外那代表着亿兆黎民期盼的呼声,缓缓闭上了眼睛。他脑海中闪过流亡路上的白骨,闪过祖逖殷切的目光,闪过李桓和无数阵亡将士年轻的脸庞,闪过江北百姓在胡骑铁蹄下绝望的眼神……
再睁开眼时,所有的犹豫、所有的沉重,都己化为一种天命所归的坦然与肩负天下的决绝。
他站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大帐中央,面向南方(晋室所在的方向,亦是天下中心的方向),肃然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缓缓转身,面向众人。
“诸卿……平身。”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天示警,胡虏乱华,晋室不振,神器蒙尘。绍,忝为司马宗脉,蒙将士推戴,受万民寄望,于兹江北之地,屡挫凶锋,粗定根基。今观天时、察人事,非绍德薄能鲜敢窥神器,实乃天下汹汹,苍生倒悬,需一人执圭臬,聚星火,以抗暴虐,以存华夏!”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大帐,传向帐外:
“朕,司马绍,今日于此,告祭天地祖宗,顺应军民之请,即皇帝位!立国号‘晋’,承继炎刘正统!改元‘兴汉’!自即刻起,涤荡胡尘,光复旧土,乃朕之职志!凡我臣工将士,当戮力同心,共襄盛举!”
“万岁!万岁!万岁!”
欢呼声如同惊雷,炸响在营地上空,首冲云霄!这一刻,不再仅仅是北府营的胜利,更是一个在血火中涅槃的新生王朝,正式向这个乱世,发出了它宣告诞生的最强音!
司马绍,不,此刻起,己是晋帝司马绍,他接受着臣民的朝拜,目光却己越过欢呼的人群,投向了北方那广袤的、依旧在胡虏铁蹄下呻吟的中原大地。
称帝,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更伟大、也更艰难征程的开始。
(http://www.220book.com/book/MV9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