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少时日，我的堆肥实验就效果显著！那黑黝黝、松软软的腐殖土掺进小菜园后，原本有些蔫巴巴的青菜像是打了鸡血，蹭蹭地长，叶子油绿发亮，看着就喜人。连那几盆薄荷都更加枝繁叶茂，香气浓郁得在院子门口都能闻到。
王采女跑来参观，惊得合不拢嘴：“林美人！你这肥……神了！比御花园的花肥还好！”
我得意洋洋，故作高深：“这叫科学种田，变废为宝。”虽然他们不懂“科学”是啥，但不妨碍我装X。
连孙嬷嬷来慈宁宫回话时，都特意提了一嘴锦华宫的菜长得格外好，说是用了林美人自制的“净肥”。太后听了，越发觉得我这人“有点门道”，甚至暗示等天气凉快些，可以在宫里小范围试试。
我正沉浸在“环保先锋”的成就感里，另一件意外之喜或者说麻烦找上门了。
这天晚上，赵珩又来了。这次他脸色格外憔悴，眼下的乌青浓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连院子里欢快的虫鸣都识趣地安静了几分。
他默不作声地坐下，看着我摆上桌的清炒小油菜和莲子粥，拿起筷子，却半天没动一下。
“皇上，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我小心翼翼地问。这位爷今天心情肉眼可见的差，可别撞枪口上。
赵珩放下筷子，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声音沙哑：“前朝事多，扰得朕心烦，几日没睡安稳了。”
失眠？我恍然。怪不得脸色这么差。古代皇帝这工作压力，看来不比现代CEO小啊。
看着他那副难受的样子，我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皇上若是睡不着，或许可以试试……闻闻薄荷？”
“薄荷？”赵珩抬眼，疑惑地看向墙角那几盆长势疯狂的绿植。
“对！”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这玩意儿有用吗？别是心理作用吧？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臣妾听说，薄荷的清气有安神醒脑之效，若是心神不宁难以入睡，闻一闻或许能舒缓些。当然，臣妾也是道听途说，皇上听听就好……”
我赶紧给自己找补，生怕这“偏方”没用，反而惹恼了他。
赵珩却盯着那薄荷看了半晌，忽然说：“给朕摘几片叶子来。”
我：“……啊？”
“朕说，摘几片薄荷叶来。”赵珩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我只好走过去，挑最嫩的尖尖掐了几片，洗干净了，放在一个小碟子里递给他。
赵珩拿起一片，放在鼻尖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浓郁的清凉气息瞬间钻入鼻腔，他紧蹙的眉头似乎微微松开了一些。
“是有股清气。”他评论道，又把叶子凑近闻了闻。
我看他好像不排斥，胆子大了点，试探着说：“皇上若是觉得有用，可以把叶子放在枕边，或者……用个小香囊装起来放在床头。还有，用晒干的薄荷叶泡水喝，也有类似的效果。”
我这完全是按照现代“芳香疗法”和“花草茶”的路子瞎掰，至于有多少科学依据，天知道！
赵珩没说话，只是把玩着那片薄荷叶，若有所思。
那晚他吃得很少，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走时居然真把那一小碟薄荷叶带走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首打鼓：这算……御前献药？会不会太草率了？
没想到，过了两天，高德太监亲自来了锦华宫，不是送食材，而是带来了皇帝的口谕和一……包晒干的薄荷叶？
“皇上说，林美人进献的薄荷叶确有安神之效。着美人再将此干叶制成可置于枕边的香囊若干。”高德太监一板一眼地传达。
我接过那包明显是御药房出品、品质上乘的干薄荷叶，整个人都懵了。真有用？还是心理作用？或者……皇帝只是想找个由头继续跟我这“世外桃源”扯上关系？
不管怎样，皇命难违。我赶紧找来些素净的棉布，和翠果一起缝制了几个小巧的香囊，把干薄荷叶仔细地装进去，封好口。
香囊做好，我看着这几个散发着清凉气味的小布包，脑子里的现代知识又开始活泛了。光是薄荷是不是太单一了？是不是可以加点别的？比如……薰衣草？哦，这里没有。那……桂花？好像不对症。橘子皮？晒干的橘子皮也有清香……
最后，我决定保守点，只用了薄荷。但在呈上去的时候，我多了一句嘴（实在是职业习惯使然）：“高公公，这香囊里的薄荷香气，时日久了会淡。若是方便，隔十天半月更换一次新的干叶，效果更佳。另外，若皇上不弃，偶尔用几片干叶，加上一两颗冰糖，用热水冲泡，放温后饮用，也能宁神静气。”
高德太监面无表情地记下，带着香囊走了。
我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几天后，赵珩再来时，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虽然依旧忙碌，但那种疲惫到极点的憔悴感减轻了不少。
他坐下吃饭时，甚至主动提了一句：“你那薄荷香囊，有点用处。”
我心中暗喜，嘴上谦虚：“能帮到皇上，是臣妾的福分。”
“还有那薄荷水，”赵珩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味道……特别，喝下去喉咙倒是舒服。”
看来他是真的试了！我胆子更肥了，想着趁热打铁，或许可以再引入点更“高级”的概念？
“皇上觉得有用就好。”我笑着说，“其实这利用花草树木的香气或药性来调理身子的法子，民间叫做‘芳香之道’，据说学问深着呢。不同的花草搭配，有不同的效果。比如……呃，比如玫瑰花让人心情愉悦，菊花能清热明目……”
我开始有限度地输出一些简单的芳香疗法概念，不敢说太深，怕露馅。
赵珩听得认真，末了，看着我说：“你这些稀奇古怪的知识，都是从你那个‘家乡’学来的？”
我心里一凛，知道又到了考验演技的时候。我低下头，做出追忆往昔状，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模糊和感慨：“臣妾家乡僻远，民风质朴，祖辈传下来些土法子，登不得大雅之堂。有些或许有用，有些或许只是巧合，臣妾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让皇上见笑了。”
我这番说辞，既解释了来源，又表明了态度，应该还算稳妥。
赵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有用的法子，便是好法子。不论出身。”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他似乎并不深究我这些“知识”的来历，更看重实际效果。
从那以后，赵珩来锦华宫的频率似乎固定了些，不再是完全随性而至，更像是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可以暂时放松、甚至获取一些“非传统”健康建议的驿站。有时他会问起一些简单的养生小技巧，比如夏天吃什么解暑，冬天如何防寒。
而我，也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宫廷非著名养生顾问”的角色，将一些安全的、符合古人认知的现代健康观念，包裹在“祖传偏方”、“民间智慧”的外衣下，一点点渗透给他。
我们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种新的、微妙的平衡。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难以捉摸的帝王，更像是一个……疲惫的、需要偶尔放松和充电的客户？而我，也不再是那个战战兢兢、只想保命的弃妃，更像是一个提供特色服务和情绪价值的……合作伙伴？
这种变化让我安心了不少。至少，我的价值不再仅仅依赖于厨艺和逗乐，有了更实在的立足点。
当然，我也没忘了我的老本行。趁着薄荷丰收，我捣鼓出了简易版的“薄荷膏”，用来涂抹蚊虫叮咬，效果奇佳，在锦华宫内部广受好评。王采女死乞白赖地要走了一小罐，据说后来连淑妃都派人来问……
看来，我这一不小心，还开辟了一条“宫廷自然疗法”的副线。下一步，是不是该研究一下“穴位按摩”或者“八段锦”了？我看着赵珩依旧偶尔揉按太阳穴的样子，摸着下巴，陷入了新的思考。
得慢慢来，不能让他觉得我是个行走的医术宝库，那麻烦就大了。对，就说是我奶奶的奶奶传下来的“拍打操”，活动筋骨的！我给自己点了个赞，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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