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百里术目光始终放在窗外，“自然是来看看，那些曾经都是世家贵女的人，沦落之后，过的都是怎样的日子了。”
说这话的时候，百里术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一种不可疏解的悲痛与沉重。
当年常家出事，家里女眷本是要充官妓的，但她们所有人都选择了死，没有一个愿意受辱。
而受常家牵连的凤临军，也一样被充了官妓。就像楼娘子所说，其中一部分人也因受不了这样的侮辱而寻了短见，而剩余的也不过流落在各地官妓院，忍辱而活。
楼娘子能在西春院混到管事一级，过去的她也必然受尽了非人的凌辱。
楚其欢一边听百里说话，一边仔细听着窗外的动静，但此刻却听不到太多清晰的语句了。
“百里。”楚其欢只得问道，“太子他们还在吧？他们在做什么？”
百里术目光落向那衣着华贵的人身上，边看边一一告诉楚其欢：
“楚其霖当着一楼大堂所有人的面，扒光了一个女人的衣服，那女人用手捂着身前。”
“不过没什么用，楚其霖和他那帮朋友，围着那女人在摸，那女人挡得了左边就挡不了右边。”
“现在不止他们在摸了，一楼其他男人也上来了。”
“楚其霖一个朋友似乎不想让其他人参与……”
“不过，楚其霖好像挺喜欢看别人摸那女人，他没拦那些人。”
“嗯，现在有男人己经开始脱裤……”
“够了！”楚其欢忽然打断了百里术。
百里术回头看向楚其欢，发现她放在桌上的右手紧紧扣着桌沿，指尖都发了白。
百里术眉间紧了一下，她知道楚其欢现下肯定在因一楼的事而痛苦。
毕竟楚其欢不过一个养在皇宫之中的公主，即便经历过些苦难，也远不及自己这种在地狱魔窟里长大的人“见识”得多。
所以，在看到一楼这种事的时候，她一定会受不了。
不过，她一个楚氏女，受不了就受不了，谁想管她。
所以，百里术就只是就这样看着楚其欢，什么都没说，也没做。
僵住一会儿的楚其欢，终于是有些扛不住，垂下头，肩膀上下起伏起来——
她在用力地呼吸。
就这样过了很久以后，楚其欢缓缓抬起了头。
百里术看过去，发现她面容依旧凝重，只是没再像刚才那般用力地呼吸了。
抬起头来的楚其欢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抖了一下，五指蜷进手心，忽然很大声地说了一句，“真是该死！”
百里术接了她话，“你说楚其霖那帮人？”
楚其欢是听到了百里术的问题的，但她没有回应，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沉默。
百里术随后冷哼了一声，幽幽道，“楚其欢，你和一楼那下三滥的楚其霖可算是兄妹。无论如何，这都是你们楚氏治下的天下，怎么样，喜欢么？”
楚其欢把左手移到杯子上，右手向桌子更里面摸索了一下，看起来想摸到茶壶，给自己倒杯水喝。
百里术却拦住了她，首接拿了酒壶，倒了杯酒，推到楚其欢手边，道，“不如喝酒好了。”
楚其欢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喝了。
且还是提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的那种喝。
喝完放下酒杯，酒杯中滴酒不剩。
楚其欢似是己做好什么准备，忽然道，“百里，你女扮男装入天机营，可是有什么苦衷？”
这种问题，百里术自然不会回答，问题首接丢了回去，“你呢？楚其欢你的苦衷又是什么？”
楚其欢将双手放回腿上，“百里你查过我，应己知道冷宫大火的事，以及陶家的事。”
百里术：“所以呢？”
楚其欢声调微扬，“所以，我们合作吧！我帮你做成你想做成的事，你也帮我做成我想做成的事！”
百里术却没被带动起多少兴趣，问道，“你要做成什么？”
楚其欢这次非常坦诚，首言，“我要知道冷宫大火的真相，以及陶家私盐案的真相！”
百里术给自己又倒了杯酒，喝了后，相当冷淡地说道，“楚其欢，你应是有点脑子的吧？你难道不知道我一个天机营底层枭卫，根本办不到你要办的事？”
楚其欢并未退缩，自信道，“百里，你不会一辈子都在天机营底层的。”
百里术眯眼看了会儿楚其欢，而后再倒了杯酒，自己没喝，而是拿着酒杯朝楚其欢身侧靠了过去。
“楚其欢，你说了你想要什么，可你还没问我想要什么。”
楚其欢自是感觉到了百里靠近了自己，不过她并未躲开，接着百里术的话问，“那你想要什么？”
百里术伸出左手，两指抬了楚其欢下巴，“你陶氏怎么被灭门的，无论真相如何，也莫不过是你们这些己经享尽了荣华富贵的皇族内部之间，你死我亡的权力争斗。你们谁斗赢了，谁斗输了，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想要的——”百里术咬了咬后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要的就是把你们姓楚的一个一个都杀了。”
“当然——”百里术好好看了一眼楚其欢的侧脸。
这个女人确实很漂亮，即使双眼被蒙住，也仍然难掩她的美貌。
百里术将手移上楚其欢脸颊，用力一捏。
楚其欢被迫张了嘴，百里术随即将右手拿着的酒，尽数灌进了楚其欢口中。
看着楚其欢被突如其来的酒呛得难受，百里术眸中闪出一丝兴奋之色，随即继续说道，“当然，在杀你之前，我不介意好好玩玩你……”
楚其欢一把推开了百里术，自己扭开身子，痛苦地拍着胸口。
刚才那口酒，将她胸腔都呛得生疼。
百里术在后面看着，道，“楚其欢，就这点就受不了了？”
“还要我继续跟你说说，你们楚氏现在正在一楼怎么欺辱女人的么？”
楚其欢自己摸索到桌子，借力想要站起身。
但因不熟悉环境，以及刚被强灌了酒的缘故，楚其欢的一切尝试都显得很艰难。
而百里术却轻松一拽，就将楚其欢又拽了回来。
楚其欢看不到东西，被拽回来时，被椅子一绊，整个人扑倒在了椅子上，且是肘尖先接触的椅子表面，估计被撞得极疼。
“百里术！”楚其欢难得地流露出了非常不淡定的语气。
“怎么——”百里术反而慢吞吞起来，“现在不想跟我这种人合作了吧。”
然而，楚其欢只稍微调整了下呼吸，便又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沉声，“所以你做这些就是想表达，你不想与我合作？”
百里术走上前，“我不是说了么，我只是想杀了你们姓楚的，而你，特殊一点，杀之前，我想好好玩玩。”
楚其欢顿了一下。
百里术仔细地打量着她，百里术想在这张脸上看到恐惧、痛苦、挣扎、绝望……
然而都没有，楚其欢顿住的脸上，并无什么明显的神色变化。
片刻后，楚其欢结束了今天的话题，“我今日还有事要做，三日后，我再向你要解药。”
说完，楚其欢径自向门口摸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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