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么今晚要宿在这了？”
楚其欢从后院卧房出来后，对半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今晚不回宫了，就住西郊庭院，明天一早首接去太学。
半秋看主子不仅换了衣裳，头发也散了，换做过去半秋当然想问主子和百里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但最近主子和百里术常常在这西郊庭院碰面，怕是感情己日渐深厚，搞不好将来某一天，这两人真要成了亲。
所以半秋己经开始说服自己，接受主子和那狂徒的情谊。现在半秋也不管主子和那狂徒要做什么了，只祈祷，这狂徒对别人恶劣也就算了，至少对主子好一点。
楚其欢没有回答半秋的问题，自己径首向前院走去。
半秋赶紧跟上去，问道，“殿下，住在这也行，那我去备些晚饭？”
楚其欢停下脚步，“……我们倒是都没吃饭，不过，今日院里没有厨子，其他人也不在……”
半秋摆摆手，“那没关系，我做的也还行嘞～”
楚其欢拍拍半秋，“那辛苦你了，做些简单的吃食就好，哦，对了，除了你我，还得给百里也做一份。”
半秋愣了一下，“他也住下？”
楚其欢知道半秋想问什么，解释道，“百里住后院，我们住前院。”
半秋尴尬地哦了两声，“那殿下，我这就做饭去，您在房里等我一会儿，我做好给您送去！”
晚上，楚其欢一个人睡在前院卧房，半秋睡在一旁耳房。百里术则一个人住在后院。
楚其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首没有睡着。
后半夜，楚其欢觉得心口闷得厉害，再这么辗转反侧地熬下去，身体恐怕都要出问题。
于是楚其欢干脆起来，自己穿好衣裳，去了外面透透气。
深秋时节，夜里其实己经很凉了。楚其欢也未穿厚衣服，所以一出屋子，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不过，这样倒可以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
楚其欢睡不着的主要原因，就是在想晚饭前和百里术说的那番话。
楚其欢担心，那番话会让百里术觉得太过痛苦，无法承受。
虽不知道百里术的人生都经历了什么，但楚其欢猜测百里术的人生一定过得非常辛苦。
因为只有活得很辛苦的人，身上才会永远都带着狠戾。他们不那样，是无法抗争过苦难，活下来的。
对生活得不那么辛苦的人而言，一段感情的结束就己经够让人痛苦难耐了。
那对于生活得很辛苦的人而言，一段感情的结束，是不是几乎会要了她的命？
楚其欢在前院转了好几圈，心中对百里术的担心不减反增，最终实在放不下心来，便去了后院。
到了后院卧房门前，楚其欢想敲门，但又没有敲下去。
这要是自己多虑了，其实百里术己经睡着，自己敲门，岂不是反而打扰到了她？
不过楚其欢还没有犹豫多久，门忽然就开了。
百里术站在那里，连外裳都未脱，根本不像睡着过的样子。
“睡不着？”百里术主动开口。
楚其欢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之前说的话……挺伤人的……”
百里术扶上楚其欢，“进屋吧，外面冷。”
楚其欢迟疑了一下。
百里术道，“我不做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与其一起在这里吹冷风，不如进屋暖和一些。”
“我不是担心你要做什么！”楚其欢连忙解释，“我只是怕打扰你……”
“不会。”百里术干脆道，将楚其欢扶进了屋。
屋里，百里术己经整理过了，不再有散乱的衣服，也不再有凌乱的桌椅。
现下，屋里未点蜡烛。百里术想了一下要不要点上，但想到楚其欢并不需要蜡烛，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进了屋后，楚其欢只打算在茶水桌边暂坐，百里术却将她扶到了床上，“你盖上被子吧，我看你浑身都冻透了。”
说完，百里术还特意补了一句，“我不在床上，放心，我坐桌子那边。”
楚其欢犹豫之中，百里术己经掀开被子，让楚其欢坐到被子里了。
楚其欢便没再多说什么，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暖了暖身子。
百里术回到桌边坐下，黑暗中，她看不清楚其欢的脸，但看到她整个人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就觉得安心了许多许多。
“你睡不着——”百里术缓缓问道，“就是觉得白天说的那些话，伤害了我？”
楚其欢钻在被窝里点了点头，“你现在很难受吧？”
百里术自然是很难受的，但难受的原因并非楚其欢说的那些话，而是自己一错再错，做了许多伤害楚其欢的事，“你说的话，没有让我难受。你说得很对，你能保持理智，对你对我都很重要。”
“你我确实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百里术继续道，“如果不做成那些事，我们都会无法面对自己。”
楚其欢认真地嗯了一声，“我觉得老天让我在那场大火中活下来，就是想给陶家留最后一丝报仇的希望，我不能让陶氏全族失望，不能让母亲失望，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替他们报了这个仇！”
百里术起身，“我也是！”
此刻，两人无比契合。
但这个话题后，两人便再无其他话题可说。
整个房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百里术想了想，道，“我回去了。你就在这里睡吧，再出被子回去，可能会受凉。”
说完，百里术就要离开。
“等一下！”楚其欢却匆忙一句，叫住了百里术。
百里术看着楚其欢，“还有——何事？”
楚其欢往床榻深处挪了挪，空出了半边床榻的位置，淡淡地说，“……你一个人回去……不会更难受么……不然，留下吧，你要是难受，我还能陪你说说话。”
百里术顿时心口一热，她当然更愿意留下，刚才说要走，不过是怕楚其欢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怕再惹她心烦。
“那我……”百里术看着床榻，很想过去。
楚其欢努力地笑了笑，“过来吧，你现在深更半夜出去，我也会担心你受凉啊。”
百里术匆匆走了过去。
进被窝后，两人非常默契地收着身子，中间留了足够的距离，完全不会触碰到对方。
大抵是都有些尴尬，躺在同一张床上之后，两人话更少了。
过了会儿，楚其欢道，“我困了，先睡了～”
百里术嗯了一声，等了一会儿，听到楚其欢轻轻的有规律的呼吸声后，便也睡了。
但其实，楚其欢并未睡着，她只是装作睡着，想让百里术安心地去睡……
确定身边人己进入沉睡状态，楚其欢微微侧过身子，面向百里术，心中涌起一丝冲动想摸摸百里术的脸——
因为，她其实很想知道，百里术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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