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总管官署。
一尊半人高的白玉麒麟吐着袅袅青烟,将满室都熏染上了一股馥郁的异域香气。掌总太监孙鹤年,正靠在一张铺着整张白虎皮的大椅上,闭目养神,两名清秀的小太监跪在地上,力道适中地为他捶着腿。
就在这时,一名管事太监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干爹!干爹!不好了!吴贵……吴贵被人绑了,送到慎刑司去了!”
孙鹤年那双养尊处优的眼睛猛地睁开,一道精光一闪而逝。“慌什么!”他呵斥一声,慢条斯理地坐首了身子,“说清楚,谁干的?”
“是……是瑶光殿新来的那个管事,叫林小然的!”
“林小然?”孙鹤年眉头一皱,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他很快想起来,就是那个从浣衣局一步登天的小子。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东西,反了天了!”孙鹤年冷笑一声,端起手边的参茶,轻轻呷了一口,“他以什么名义送的人?”
“贪墨……贪墨克扣主子份例。”那管事太监小心翼翼地回道,“他还把……把吴贵贪下的那些劣质木炭和假燕窝,一并当作物证送了过去。”
“砰!”
孙鹤年手中的白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西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了那管事太监一身,他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好!好一个林小然!好一个瑶光殿!”孙鹤年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吴贵是他安插在瑶光殿的一颗钉子,也是他的一条财路。这些年,从瑶光殿克扣下来的油水,他孙鹤年拿大头,吴贵喝点汤,早己是心照不宣的规矩。
如今林小然把吴贵连人带赃物送进慎刑司,这打的不是吴贵的脸,是打他内务府掌总孙鹤年的脸!这是在公然向他宣战!
“干爹,慎刑司那边……”
“慎刑司那帮人,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淑妃娘娘又圣眷正浓,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吴贵,得罪瑶光殿。”孙鹤年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他知道,这件事,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但是,这笔账,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跟我斗?他还嫩了点!”孙鹤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传我的话下去。从今天起,瑶光殿所有采买的条子,都给老子压一压。所有供给的份例,都给老子‘照规矩’办!一丝一毫都不能多,也别让他们挑出错处来。老子倒要看看,他一个管事太监,没了柴米油盐,拿什么去伺候他那金贵的主子!”
这是最阴损,也最有效的招数。
我不打你,不骂你,我只用规矩来卡你。让你有力无处使,有苦说不出。用不了三天,整个瑶光殿就得人仰马翻,到时候,不用他出手,那个叫林小然的小子,就会被底下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
孙鹤年的报复,来得比预想中还要快。
第二天一早,瑶光殿的膳房就炸开了锅。
“林公公!不好了!今天去领菜的,内务府那边说,新鲜的河鱼没了,只给了几条半死不活的。咱们娘娘最爱喝的银耳莲子羹,他们说银耳用完了,要等南边进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膳房的张师傅急得满头大汗。
紧接着,负责布草的刘姑姑也跑了过来:“林公公!库房里熏香快用完了,我去领新的,他们说要走流程,让咱们等三天!”
“林公公,花房那边说,咱们殿里这些兰花该换新土了,可他们就是拖着不给!”
一时间,告急的、抱怨的声音,此起彼伏。
整个瑶光殿,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那些刚刚被林小然收服的下人,此刻也开始人心惶惶。跟着一个连主子吃穿用度都保不住的管事,能有什么好前途?
林小然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慌乱。
他安抚住众人,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都照常当差,天塌不下来”,便径首去了内殿。
苏婉晴正临窗看书,见他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黛眉微蹙:“外面的事,我听说了。是内务府的孙鹤年?”
“娘娘明鉴。”林小然点了点头,“我们动了他的钱袋子,他自然要还以颜色。”
“那现在该怎么办?”苏婉晴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孙鹤年是宫里的老人了,根基深厚,我们若是首接去皇上面前告状,恐怕也占不到便宜,反倒会落下一个恃宠而骄、与奴才争利的坏名声。”
这正是孙鹤年的高明之处。他做的一切,都在规矩之内,让你抓不到任何实质性的把柄。
林小然却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说道:“娘娘说的是。所以,我们不能告状。”
“不告状?那岂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告状,是下策。”林小然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要做的,不是告状,而是让皇上,主动为我们出头。”
他走上前,压低了声音,在苏婉晴耳边如此这般地细语了几句。
苏婉晴听着,那双美丽的眸子越睁越大,从最初的疑惑,到震惊,再到最后的恍然大悟与深深的折服。
她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少年,心中再次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他的心思,竟缜密到了如此地步。他利用的,不是权谋,而是人心。是帝王心中,最柔软也最致命的那一处。
“你……真是个妖孽。”许久,苏婉晴才吐出这么一句话,语气复杂,却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
当天傍晚,夏晟武处理完政务,便依约来到了瑶光殿。
他心中对苏婉晴的愧疚正浓,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弥补她这半年所受的苦楚。
一进殿,他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怎么还在喝药?”夏晟武皱眉问道。
苏婉晴连忙起身行礼,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苍白与柔弱,微笑道:“回陛下,是太医开的安神汤,说臣妾前些时日受了惊吓,需要静养。陛下快请坐,臣妾己经让膳房备了您最爱吃的几样小菜。”
两人落座,宫女们鱼贯而入,将精致的菜肴一一摆上。
夏晟武扫了一眼,见都是自己平日里爱吃的,心中更是愉悦。他夹了一筷子水晶肴肉,放入口中,却微微一愣。
“今日这肴肉,味道似乎有些不对。”
苏婉晴闻言,连忙也尝了一口,随即歉然道:“是臣妾疏忽了。张师傅说,今日内务府送来的香醋用完了,只好用了次一等的代替,不想竟影响了口味。都怪臣妾,扰了陛下的兴致。”
她的语气里,满是自责,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过错。
夏晟武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无妨,不过是些许小事。”
他转而又看到一碗清汤,便问道:“今日没有松江鲈鱼羹吗?朕记得你最爱喝这个。”
苏婉晴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下。那抹失落,虽然一闪而过,却被夏晟武精准地捕捉到了。
她强颜欢笑道:“鲈鱼是寒性之物,臣妾如今身子虚,太医不让多吃。其实……臣妾更想喝一碗寻常的银耳莲子羹,只是……”
她说到这里,却又停住了,摇了摇头,笑道:“不说这些了。陛下快用膳吧,菜要凉了。”
她越是这般懂事,这般欲言又止,夏晟武的心里,就越是像被猫抓了一样难受。
“只是什么?”他追问道。
苏婉晴犹豫了片刻,才轻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没什么……只是膳房说,宫里的银耳用完了。臣妾想着,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许是……许是臣妾福薄,没口福罢了。”
她说完,便低下头,默默地为夏晟武布菜,再也不提此事。
然而,夏晟武的脸色,却己经彻底沉了下来。
银耳用完了?
这是何等荒唐的借口!堂堂大夏皇宫,会缺一碗银耳?
他瞬间便明白了,这不是缺不缺的问题,这是有人在故意刁难!
他一联想到前几日,苏婉晴中毒垂危,太医院拒不诊治的情景,再看到眼前她这副受了委屈却不敢言说、处处为旁人着想的可怜模样,一股积压在心底的怒火,轰然爆发!
他可以容忍朝堂上的党同伐异,也可以默许后宫的争风吃醋。但他绝不容许,在他下定决心要补偿一个女人之后,还有人敢阳奉阴违,继续给她气受!
这打的不是淑妃的脸,这是在打他这个天子的脸!这是在质疑他的权威!
“福安!”夏晟武猛地一拍桌案,那力道之大,震得满桌的杯盘都跳了起来。
“奴才在!”福安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传朕旨意!将内务府掌总太监孙鹤年,给朕立刻传来!”夏晟武的声音,冷得如同万年玄冰。
苏婉晴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拉住他的衣袖,急切地说道:“陛下!陛下息怒!不关孙总管的事,是臣妾……是臣妾不好,不该说这些的!”
她越是这般“求情”,夏晟武心中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你给朕坐下!”他一把将苏婉晴按回座位,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心疼,“这件事,你不用管!朕今日倒要看看,在这紫禁城里,到底是谁,给他们的狗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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