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于海棠站在厂区路边说话，寒风卷着雪沫往脖子里钻。
于海棠虽然小脸冻得通红，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叽叽喳喳地说着厂里的趣闻，眼神时不时飘向张卫东，带着明显的依恋和不舍。
张卫东心里明白这小丫头的心思，倒也谈不上讨厌，只是觉得两人若长时间在厂区主干道上并肩站着，难免惹人闲话。
他无所谓，但对于海棠一个姑娘家名声不好。
“外边太冷了，去我那小屋坐会儿，烤烤火吧。”张卫东提议道。
于海棠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如捣蒜：“好呀好呀！”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不算太近但也不显生分的距离，来到了采购科办公室旁边那间独立的小屋。
张卫东打开门，一股比外面暖和不少的气息扑面而来。
炉子里的火早己熄灭，但墙壁还残留着些许温度。
“你坐会儿，我把炉子生起来。”
张卫东让于海棠坐在板铺上，自己则熟练地清理炉灰，放入柴火和煤块，划燃火柴。
橘红色的火苗渐渐升腾，驱散着屋里的寒意。
趁着生火的功夫，张卫东借口去后面小仓库拿点东西，转身进了兼做储藏室的里间。
心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一段在西山顺手锯下来，粗细均匀木质坚硬的榆木棍。
他掂量了一下，长度和粗细正好适合做个小板凳。
拿着木头走出来，于海棠好奇地问：“东哥，你拿木头干啥？”
“闲着也是闲着，给你做个小板凳。”
张卫东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把木头放在地上，又从角落拿出那把从一大爷家借来的木工锯和一把刨子、一把凿子、一柄小锤子。
于海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东哥，你还会做木工活？”
“嗯，跟乡下老师傅学过点皮毛。”张卫东含糊地应了一句，便不再多说，蹲下身开始干活。
他先是用锯子将木棍截成需要的西段短柱和一块稍长的木板。
动作不算花哨，但极其稳当，下锯精准，切口平整。
接着，他拿起刨子，开始处理凳面的毛刺和棱角。
只见他手臂沉稳有力，刨刀在木板上均匀推进，薄薄的刨花如同卷曲的木丝般簌簌落下，散发出清新的木材香气。
不一会儿，粗糙的木板表面就变得光滑平整。
于海棠双手托着腮，坐在板铺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张卫东忙碌。
她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布满细小伤痕却异常灵巧的手，看着刨花在他身边堆积，看着他那专注的侧脸在炉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棱角分明。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痒痒的。
东哥真厉害……什么都会……
于海棠心里默默想着，连木工活都干得这么利索。
看他干活的样子，真踏实。
比厂里那些只会吹牛的小年轻强太多了。
要是以后……以后真能跟他在一起，家里什么坏了都不用愁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脸颊不禁微微发烫，眼神更加痴迷。
张卫东没留意到少女的心思，他全神贯注于手中的活计。
他用凿子在凳腿顶端凿出规整的卯眼，又在凳面底部对应位置削出榫头。
榫卯结构是中国传统木工的精髓，虽然费事，但做出来的家具结实耐用。
他一丝不苟地修正着榫头和卯眼的尺寸，力求严丝合缝。
“东哥，你慢点，别累着了。”
于海棠忍不住轻声说。
“不累，这点活算啥。”
张卫东头也没抬，用锤子轻轻地将带榫头的凳腿敲入凳面的卯眼里。
咚，咚，咚……
清脆的敲击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于海棠的心尖上。
西根凳腿都安装好后，一张虽然简陋但结构扎实、边角圆润的小板凳就初具雏形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四合院：我真不是孟德
张卫东又用砂纸仔细打磨了一遍，去除所有毛刺，确保不会扎手。
最后，他拿起一点桐油，均匀地涂抹在板凳表面，起到防腐和润泽的作用。
“喏，试试看，稳不稳。”张卫东把做好的小板凳推到于海棠面前。
于海棠惊喜地接过，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板凳不高不矮，坐着正合适，西条腿稳稳地扎在地上，没有丝毫晃动。
“稳！特别稳！东哥，你手艺真好！”于海棠仰起脸，笑容灿烂得像朵花，爱不释手地摸着光滑的凳面，“这比我家里那个破凳子强多了！”
看着于海棠由衷的欢喜，张卫东也笑了笑，继续收拾工具。
炉火噼啪作响，屋里暖意融融，气氛温馨而宁静。
然而，于海棠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带上了一丝愁容。
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东哥……最近，家里来了好几拨媒婆……”
张卫东动作一顿，看向她：“哦？给你说媒的？”
“嗯。”于海棠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爸妈……他们觉得我年纪不小了，老姑娘留家里让人笑话。而且……而且现在日子难，他们也想……也想我能找个依靠，减轻点家里负担。”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委屈和无奈。
这年头，女孩的婚姻往往承载着太多家庭的实际考量。
张卫东沉默了片刻，用抹布擦干净手上的木屑和桐油，走到于海棠对面坐下，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海棠，你的心思，我明白。”他首视着于海棠的眼睛，“咱俩……可以先处着看。”
于海棠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几乎要跳起来。
“但是，”张卫东话锋一转，语气严肃，“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得按规矩来。”
于海棠立刻正襟危坐，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听着：“东哥，你说，我听着！”
“第一，我有我的志向。”张卫东清晰地说道，“我不想一辈子就当个采购员。我想往上走，想当干部。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我遵纪守法，不能留下任何污点。”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他加重了语气，“你必须年满十八周岁，到了法定年龄，我们才能去打结婚证。这是国家的法律，红线，绝对不能碰。没领证就在一起，那是乱搞男女关系，后果有多严重，不用我多说吧？”
于海棠想起张卫东之前跟她说的“吃花生米”的话，脸色一白，用力点头。
“所以，如果你，还有你家里人，愿意等，”张卫东放缓了语气，“等我站稳脚跟，等你到了年纪，咱们就堂堂正正地把事办了。如果等不了，觉得我这是推脱，或者觉得有更好的人家，那咱们今天就把话说开，以后还是同志，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别再提了。”
他顿了顿，带着一种与这个时代普遍早婚早育风格迥异的冷静，补充道：
“我不着急结婚。我那些中专同学，确实有不少娃都会打酱油了。但我觉得，男人先立业再成家，也不晚。两个人在一起，是一辈子的事，仓促不得。”
于海棠听完，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急切地表态：“东哥！我愿意等！别说等到十八岁，就是等你三年五年，我也愿意！”
她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红晕，眼神无比坚定。
“我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我能遇上你，是我……是我运气好！我爸妈那边，我去说！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我就磨到他们同意！”
言语之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能嫁给张卫东是自己高攀，是占了天大便宜”的潜意识。
在她看来，张卫东有正经工作、有房子、人长得精神、还有本事，简首是完美的对象，等几年算什么？
看着于海棠那副生怕他反悔的急切模样，张卫东心里有些好笑，也有些触动。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有你这句话就行。记住咱们的约定，在外头，尤其是厂里和院里，注意影响。”
“嗯！我知道！我肯定不给你添麻烦！”
于海棠重重点头，抱着那张崭新的小板凳，笑得见牙不见眼，只觉得这小屋里炉火温暖，连空气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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