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盯着那包华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喉结上下滚动，刚才那点被使唤的不快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张卫东把烟揣回兜里 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喝了起来。
许大茂嗅着那点难得的茶香，满脸陶醉。
他试探着问：“卫东，这新茶……匀我点呗？哥这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张卫东掀开杯盖，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口，斜看他一眼，嘴角挂着讥诮：“你？喝高碎的命，就别惦记这细粮了。好东西给你也是牛嚼牡丹，浪费。”
说着，把剩下的茶叶连同包装纸小心折好，塞进自己抽屉，还上了锁。
“嘿！张卫东你这就没意思了啊！”许大茂顿时急了，感觉被羞辱了，“刚给你泡了茶，转头就翻脸不认人？忒不仗义了吧！”
张卫东放下茶杯，身体往后一靠，眼神带着点冷意看着他：“仗义？许大茂，跟我谈仗义？你惦记我茶叶这点小事，怎么不想想，你那不行的毛病，我还得费心给你治呢？这情分，是几包茶叶能比的？”
一提这茬，许大茂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瞬间蔫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张了张嘴，却半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那可是他最大的痛处和把柄。他悻悻地低下头，声音也矮了八度：“那……那治病的事儿，啥时候能开始啊？”
张卫东看他这副怂样，心里冷笑，语气放缓了些，带着医生般的权威口吻：“急什么？你这病是积年的沉疴，得先固本培元。第一步，就是得戒色，清心寡欲，把漏了的元气先补回来。从今天起，至少三个月，不准碰女人，听见没？不然，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
“三……三个月？”许大茂脸皱成了苦瓜，下意识想起了乡下公社那个相好的小寡妇，心里一阵哀嚎。
这戒色，可比让他戒烟戒酒难多了。
“怎么？做不到？”张卫东挑眉，“那就算了，当我没说。反正绝户的又不是我。”
“做得到！做得到！”许大茂连忙保证，心里却开始盘算着怎么阳奉阴违，或者找点别的乐子替代。
临近中午，办公室里依旧冷清。
张卫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了，上厕所，吃饭。”
许大茂也赶紧跟上，他现在有点下意识地想跟着张卫东，仿佛离他近点，那治病的希望就大点。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食堂。
己是饭点，食堂里人声鼎沸，队伍排成了长龙，空气里弥漫着熬白菜和窝窝头的味道。
张卫东没去排队，轻车熟路地首接绕到后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刘岚！”
正在忙碌的刘岚闻声抬头，见是张卫东，眼睛一亮，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脆生生应道：“东哥！等着！”
她麻利地拿起一个大碗，从大锅里狠狠舀了一勺熬白菜，又加了一勺清炒土豆丝，拿了两个硕大的白面馒头，快步送了出来。
打菜时，勺子刻意往盆底勾了勾，捞上来的菜明显油水足些。
“谢了。”
张卫东接过碗，顺手把几张粮票菜票放进门口一个专门的小木盒里。
“客气啥，东哥你慢慢吃。”刘岚声音温柔，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才转身回去。
这一切被跟在后面的许大茂看在眼里，心里又是羡慕又是酸。
他也想凑过去蹭个方便，刚往前迈了一步，就听见后厨里传来何雨柱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十足的嫌弃：
“滚蛋！许大茂！谁让你进来的？后厨重地，闲人免进！滚外头排队去！”
何雨柱围着沾满油渍的围裙，手里拎着个大铁勺，瞪着眼睛，像门神似的堵在门口。
许大茂被呵斥得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反驳：“傻柱！你凭什么不让进？张卫东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何雨柱把铁勺往旁边案板上一敲，发出“哐”一声响，混不吝的劲儿上来了：“凭什么？就凭我是食堂班长，这后厨，我乐意让谁来谁才能来。不乐意，你丫就给我外边儿待着去，再废话，信不信我拿擀面杖把你撵出去？”
他膀大腰圆，一瞪眼自带煞气，许大茂这种欺软怕硬的货色顿时怂了，气得脸色铁青，却又不敢真跟何雨柱动手，只能咬牙切齿地指着何雨柱：“行，傻柱，你狠，你给我等着，总有你哭的时候！”
放完毫无威慑力的狠话，许大茂愤愤地转身往外走，经过张卫东身边时，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一眼，那里面混杂着不甘嫉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怨恨。
凭什么张卫东到哪儿都有人给方便？
何雨柱冲着许大茂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也配跟东子比？”
他转头对张卫东语气就正常多了：“东子，饭盒先放我这儿柜子里，帮你看着。赶紧上厕所去，回来有好东西！”
张卫东把碗递给他：“成，柱哥，帮我盯一下，我去去就回。”
何雨柱接过碗，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昨儿宋副厂长招待客人的剩菜，我没往家带，留着咱俩中午改善改善。麻溜儿的啊！”
张卫东有些意外：“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傻柱还有不留菜的时候？”
何雨柱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点烦躁：“别提了！前两天跟保卫科那帮孙子呛呛了几句，现在盯我盯得紧，这个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宜你小子了！”
“得嘞！那我可得快点！”张卫东笑着拍拍他胳膊，转身朝食堂外的公共厕所走去。
解决了个人问题，张卫东一身轻松地往回走。
刚绕过食堂旁边的锅炉房，就看见水槽边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工人，指指点点，发出压抑的笑声。
他好奇地凑过去一看，乐了。
只见许大茂狼狈不堪地站在水槽边，棉袄棉裤上沾满了脏兮兮的雪水泥污，脸上头发上也是污渍点点，正拿着个破毛巾蘸着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哆哆嗦嗦地擦拭着。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爽气味。
张卫东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洪亮，引得更多人侧目。
他走上前，围着许大茂转了一圈，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毒舌功力全开：
“哟！大茂，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刚分开一会儿，就去化缘了？这化来的还是黄金万两？怎么着，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跑去厕所加餐了？”
周围顿时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
许大茂脸涨成了猪肝色，又羞又怒，擦洗的动作更用力了，恨不得把皮搓下来一层。
他气得浑身发抖，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骂不出来，只能狠狠瞪了张卫东一眼，心里把何雨柱和张卫东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他刚才确实因为被何雨柱羞辱，心神不宁，走路没看脚下，在厕所门口滑了一跤，好巧不巧摔进了旁边扫起来还没运走的积雪堆里，那雪堆里混着煤灰和不知名的污秽，搞得他一身狼藉。
张卫东笑够了，才摇摇头，丢下一句“您慢慢享用，我先回去吃傻柱留的好菜了。”
哼着小调，步履轻快地朝食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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