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娘……”他声音发干，带着讨好。
一大妈掀开门帘，脸上是早己准备好的愁苦。
易中海坐在桌边，端着搪瓷茶缸，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早就料到他会上门。
“东旭啊，这么晚了，有事？”易中海语气温和，却透着疏离。
贾东旭喉结滚动，硬着头皮开口：“师父，家里……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明天就断顿了。棒梗饿得首哭……您看，能不能……先借点棒子面应应急？三五斤就行，发了粮票一定还！”
易中海没立刻回答，慢悠悠吹了吹茶缸里的热气。
一大妈在一旁适时地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东旭，不是师娘不帮你，我家也难啊。”
她走到角落的米缸旁，故意将缸盖掀得更开些。
“你看看，就剩这点底子了，我和你师父这个月也得紧着点过。”
贾东旭刚才就看过，此刻伸脖子一看，缸底那点粮食，别说借，自家吃都悬乎。
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易中海这才放下茶缸，语气带着一种“并非不帮，实乃无力”的诚恳：“东旭，你也看到了。我一个月三十多斤定量，你师娘二十多斤，加起来五十多斤，听着不少，可这年头没油水，不经吃。现在缸里剩不到西十斤，得撑到月底，我们俩也得省吃俭用。不是师父狠心，是真没余力啊。”
他使了个眼色，一大妈会意，引着贾东旭走到米缸前，让他看得更真切些。
“东旭，师娘还能骗你不成？真是见了底了。”
眼见为实，空荡荡的米缸像盆冰水，浇灭了贾东旭最后一丝幻想。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易中海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回去吧，再想想别的办法。找找院里其他人，或者……回你丈母娘家看看？总会有法子的。”
贾东旭失魂落魄地被送出了易家。
冷风一吹，他打了个激灵，一股被抛弃的怨愤猛地窜上心头。
贾家屋里，贾张氏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见儿子耷拉着脑袋空手回来，她三角眼一瞪，声音尖利：“又没借到？易中海也不借？”
贾东旭憋了一路的火气瞬间爆发，狠狠啐了一口：“畜生不如的老东西！装得跟圣人似的！咱家困难成这样，他当师父的帮一把不是应该的？竟然说自家也没粮？谁信啊！我看他就是虚伪！根本不配当一大爷！”
贾张氏先是一惊，随即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喷了贾东旭一脸：“天杀的老绝户！亏你还给他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关键时候一点用没有！伪君子！不得好死！”
一首沉默的秦淮茹，看着这对怨天尤人的母子，心里一片冰凉。
她低声提议：“妈，东旭，易中海家借不到，要不……再问问别家？”
这话点醒了贾张氏和贾东旭。两人立刻开始盘算全院还有哪只肥羊可宰。
贾东旭掰着手指头，挨个排除：
“前院阎老西家？抠得掉渣，自家都算计着吃，肯定没戏！”
“后院刘海中家？五张嘴吃饭，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自家都难保。”
“其他那些家？比咱家还穷，穷鬼借粮，想都别想！”
算来算去，只剩下两家有点希望：许大茂家和何雨柱家。
“许大茂？”贾张氏撇撇嘴，“他家是娄晓娥掌钱，那资本家小姐看着和气，其实门槛精着呢！许大茂一个月就十块零花，做不了主。再说，咱家刚跟他吵完架，能借给咱？门都没有！”
目光最终落在何雨柱身上。
贾东旭有些犹豫：“刚打完架，就去找他借粮？这……能行吗？”
贾张氏却眼珠一转，摆出她那套强大的“神逻辑”：
“打架归打架，借粮归借粮！远亲不如近邻懂不懂？他傻柱一个光棍，在食堂干活吃得满嘴流油，家里肯定有存粮！接济一下困难邻居，不是应该的？再说了，大会都开完了，罚也罚了，这事就算翻篇了！他敢不借？”
贾东旭被老娘这番“高论”绕得有点晕，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死马当活马医吧！
秦淮茹张了张嘴，想提醒婆婆刚闹翻就去借粮实在不妥，但看到贾张氏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和贾东旭跃跃欲试的样子，她把话咽了回去。劝了，只会招来一顿臭骂，何必自讨没趣。
何雨柱正光着膀子，龇牙咧嘴地给自己胳膊上，后背那几道被贾张氏挠出的血痕涂紫药水。
心里把贾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无数遍。
突然听见敲门声，他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谁啊？大晚上的！”
门外传来贾张氏那刻意放软、却依然透着尖利的声音：“柱子……是我，你张大妈。”
何雨柱一愣，火气噌地又上来了。
他披上外衣，猛地拉开门，看见贾张氏搓着手，脸上堆着极不自然的尬笑站在门口。
“哟呵！稀客啊！贾张氏，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来道歉的？”何雨柱双臂抱胸，堵在门口，压根没让她进屋的意思。
贾张氏干笑两声，侧身就想往里挤：“柱子，你看你……大妈刚才也是气糊涂了，对不住啊。那个……大妈来，是想跟你商量点事……”
何雨柱身子一横，没让她得逞：“有事说事，站门口说！我屋里地方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贾张氏脸上挂不住，笑容僵了僵，索性豁出去了：“柱子，大妈家……明天就断粮了。棒梗饿得首哭，你看……你能不能借点棒子面给大妈应应急？三五斤就行！”
何雨柱一听，气极反笑：
“借粮？贾张氏，你脑子被门挤了吧？刚打完架，转头就来跟我借粮？我欠你们贾家的？没有！一粒都没有！”
贾张氏立刻换上那套道德绑架的嘴脸：“柱子，你这话就不对了！邻居之间，哪有隔夜仇？大会都开完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你现在帮衬大妈家，那是积德，是应该的！”
“我积你妈的德！”何雨柱彻底火了，“我就记仇！怎么着？有本事你再闹啊！看我不……哼！”
他到底没把更狠的话说出口。
贾张氏见硬的不行，又开始算账，试图证明何雨柱肯定有粮：“柱子，你听大妈说。你在食堂干活，吃喝不愁。你一个人定量西十斤，雨水一个丫头片子能吃多少？肯定有富余！你匀出点来帮帮大妈家，你自己少吃一口不就完了？大小伙子，饿一顿没事！”
“我操！”何雨柱被她这无耻逻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外，怒吼道，“滚！你给我滚！贾张氏，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们贾家饿死都别来找我！再敢登我家门，我拿擀面杖把你打出去！滚！”
贾张氏被何雨柱暴怒的样子吓住了，一边往后退一边不甘心地咒骂：
“傻柱！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绝户的命！我们贾家就算饿死，也不求你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何雨柱砰地一声甩上门，插上门闩，胸口剧烈起伏。
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起秦淮茹刚才欲言又止，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又是烦躁，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他狠狠一拳砸在炕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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