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鬼肃清后的黑山戍,如同被寒流涤荡过的雪原,表面肃杀,内里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楚荆的铁腕手段震慑了所有心怀异动之人,而共同经历的风波,也让幸存下来的将士们更加同气连枝。
苏云晚的脚伤己大致痊愈,她重新投入到伤兵营的救治和戍堡的日常中。只是如今,她肩上的担子无形中更重了些。除了医治伤患,她开始有意识地利用自己的医术,为这座饱经创伤的戍堡注入更多生机。
北疆苦寒,许多兵士都患有严重的冻疮和关节疼痛,尤其在夜晚,痛苦的呻吟时常可闻。苏云晚根据《百草丹经》上的古方,结合自己现代的知识,改良出了效果更好的驱寒活络药膏和温经散寒的汤剂。她将配方和制法毫无保留地教给随军郎中,并组织起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在堡内支起大锅,每日熬制药汤,分发给需要的兵士。
起初,一些粗豪的汉子还对这黑乎乎的汤药不以为然,但在几个老寒腿发作时疼得死去活来、喝了几次药汤后竟能安稳入睡的兵士现身说法后,药锅前很快排起了长队。那带着苦涩草香的温热药汤,仿佛一股暖流,不仅驱散了身体的寒意,更慰藉了这些离乡背井、戍守边关的男儿心中的孤寂。
苏云晚的身影,也越发频繁地出现在戍堡的各个角落。她会去查看伤员的恢复情况,会指点妇人如何更好地保存过冬的菜蔬以防坏血病,甚至会教兵士们一些简单的、能缓解疲劳的穴位按摩手法。她的话不多,但句句在点子上,动作轻柔,眼神平和,让人不自觉地心生信赖。
这一日,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苏云晚正在伤兵营检查一名重伤员的伤口愈合情况,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声。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穿着不合身旧棉袄的小女孩,正站在雪地里抹眼泪,她是堡内一名阵亡哨长的遗孤,名叫丫丫。
“丫丫,怎么了?”苏云晚走过去,蹲下身,柔声问道。
丫丫抽噎着,举起冻得通红皴裂的小手:“手……手疼……”
苏云晚心中一酸。她牵起丫丫冰冷的小手,仔细看了看,是严重的冻伤。她将丫丫带回自己暖和的小屋,用温水轻轻为她清洗双手,然后涂上自己特制的、带着淡淡清香的冻疮膏。
“以后每天来找姐姐,姐姐给你涂药,手就不疼了,好不好?”苏云晚一边轻柔地涂抹,一边温言道。
丫丫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又温柔的姐姐,点了点头,渐渐止住了哭泣。
从此,苏云晚的小屋里,除了药香,偶尔还会多出一点孩童的笑声。她会用干净的布头给丫丫缝个小布偶,会在熬药的空隙教她认几种简单的草药。这点滴的温暖,如同暗夜里的微光,不仅照亮了丫丫失去父亲的悲伤童年,也悄然温暖着周围兵士们的心。
这些细微的变化,楚荆都看在眼里。他站在校场边,看着兵士们排队领取药汤时脸上不再是纯粹的疲惫麻木,而是多了一丝期盼;他看着那个叫丫丫的小女孩,脸上重新露出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笑容;他看着苏云晚在人群中忙碌的身影,沉静,专注,仿佛一株悄然扎根在苦寒之地的幽兰,以自己的方式,无声地滋养着这片土地。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的到来,确实给黑山戍带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改变。她不仅用高超的医术救治了身体上的创伤,更用一种温和而坚定的力量,弥合着战争带来的心灵裂痕。
这一日晚膳后,楚荆罕见地没有立刻回到营房处理军务,而是踱步到了苏云晚的小屋外。屋内灯火温暖,隐约传来她教导丫丫辨认草药的低柔声音。
他驻足片刻,最终没有进去,转身默默离开。但那萦绕在鼻尖的淡淡药香,和屋内透出的暖意,却在他冷硬的心湖中,投下了一抹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严冬依旧酷烈,边关依旧危机西伏。但在这座小小的戍堡里,有些东西,正在药香的浸润下,悄然发生着改变。一种超越最初协议与疏离的、更加复杂的联系,正在风雪中慢慢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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