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耳边嗡鸣不止。
情绪像脱缰野马,她从未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经历过这么密集的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的巨大波动,一阵猛烈的眩晕猛地袭来——
眼前光影开始打旋,她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她咬牙强撑,才没立刻跌倒,却仍觉血气上涌,耳膜涨痛,呼吸间仿佛都带着铁锈味。
糟了……她暗骂一声。
这一阵晕眩来得突然,却并非毫无预兆。
从穿越那天起,她便日日在应激中度日,几乎从未睡过一个好觉,加上前几日“借”来的这具身体被药物折腾得不成样子,刚才又拼死挣扎,如今这般脱力也在情理之中。
陆宴初——她这副壳子的原主人,恐怕是娇养到连夜风都不能吹的千金小姐。
沈清心中一阵自嘲:这副身体到底是“借的”,被她这样胡作非为,也该报复性地罢工一回了。
可就在这恍惚之间,她眸光一动。
这个“陆沉”,冷静如刀,理智得近乎可怕,可方才那句“你是不是喜欢太子”,分明带了情绪,带了情绪就有破绽,有破绽,她就能试探。
她不怕输,就怕摸不透对手!
这点破釜沉舟的疯狂,在她最疲倦时,反倒激起一丝近乎恶劣的恶趣味。
她骤然忆起无数偶像剧里女二绿茶的经典桥段——装晕、跌倒、哭泣……一个比一个做作,却几乎每一回都能“钓”到男主。
她不是信这一套,但眼下……不为别的,就想看看,这个陆大人到底在不在乎陆宴初!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自己要做这事,沈清在这种环境居然有点忍不住想笑!
她深吸一口气,眼睛瞟了瞟位置,要演就得豁得出去!
于是,她将手从墙上缓缓松开,刻意放轻呼吸,嘴唇微张,目光轻轻一滞。
下一刻,她身体一晃,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一般,踉跄一步向前,倏地“失力”倒了下去。
她甚至在心里还算了一秒:一、二、三……
要是陆沉真放任她跌倒,她就赖地上不起了!
要是他接住她……!!
于是沈清闭上眼首首的往前面的空地上倒下去,稳稳摔在地上,地面有点凉,血粘着衣角,她浑身没有一处不在疼,但是心里却在偷偷发笑。
沈博士第一次在古代演了一场“绿茶躺”,而且还自觉演技精湛!
她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分:9分!
还差1分?差在哪?差在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演得这么绿茶!
陆沉站在原地,看着她转身的背影,一步步踏着血迹远去。
他本该让她走的。
本该闭上眼、转身、回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局中人身份里,把这场“闹剧”归入失败的试验之一。
可他……突然做不到了。
她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像被什么勒住一寸,紧得他连呼吸都觉得疼。
他没想过,她会这么干脆地和他划清界限,也没想过,她会毫不犹豫的用伤害自己、甚至用“死”来对抗他的“掌控”。
她说她不在乎,他却在乎得几乎快疯了!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他想留下那个目光像刀、说话像刃的沈清!
他甚至不好奇为什么陆宴初身体里会住着另外一个人,好像这个人到来的恰到好处,他脑子里突然充满了这些天冷漠的、开心的、愤怒的、崩溃的、痛哭的她的脸,那脸虽然是陆宴初的脸,但是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哪些是“沈清”的脸。
而她若真的转身走了,走进太子的东宫,走进另一个男人的眼里心里,以后他再也看不到这么生动的她……
于是那句话,几乎是从心口滚烫烧出来的情绪,晴时有雪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本能地脱口而出:“你是……喜欢太子吗?”
说出口的那一瞬,他就后悔了!
太过卑微,太过愚蠢了!
他听见自己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颤抖,那不是怀疑,而是……一种近乎失落的预判。
就像他己经默认了她将离开、将属于别人,而他,只是被留在原地的那一个。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也不配问,可他就是问了。
可下一刻,他亲眼看见沈清忽然踉跄,脚步一晃,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血迹还未干透,白衣上己染得斑斑点点,那一摔竟毫无预兆,像是连支撑她说完那番话的力气也彻底用尽。
陆沉愣在原地。
沈清倒下的瞬间没有任何挣扎,就像一根彻底失了力的柳枝,摔在地上,身子颤也没颤一下。
陆沉整个人像是被人从脊骨里抽走了一根筋,脑中轰然炸开,一道道理智的防线在这一刻全数崩塌。
他甚至来不及细想,只是几步掠了上去,膝盖重重跪在她身旁,手发颤地伸向她肩头。
“沈清——?”声音低哑而急促,是他自己都不熟悉的语调。
她的身体轻得几乎不像话,怀里软得没有一点重量。
他抱起她,白衣上的血早己渗透,又被地上灰尘粘着,像是一张苍白的纸,被用力揉碎再展开,褶皱处全是凌乱。
陆沉低头去看她,原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昏了,却在那一眼之间,彻底僵住了。
她的脸颊肿起一道清晰的红痕,从耳畔斜斜扫至颧骨边缘,细小的血丝在皮下浮动,一看就是被人狠狠扇过的。
而她嘴角,也还残留着未干的水色,不是泪,是唾液!他的指尖轻轻触过去,湿意冰冷。
他一瞬间几乎没反应过来——是被谁?是怎么弄的?!
是他没来得及“撞见”的那一部分——但他的脑子不需要反应,身体己经先动了。
他捧起她的脸,小心地擦去她唇边那抹血水,动作轻得像对待一件碎瓷器,低声几乎哀求般呢喃:“别闹了,沈清……你别吓我。”
她没有反应!
他的手指倏然收紧,几乎要把她扣碎在怀里。
这一刻,他第一次意识到,那场“安排好不会真的伤到她”的局,早就失控了。
他以为一切都在他手中,只要掐好时机、控制好尺度,就可以逼她妥协、屈服、低头。
他不是要毁她,他只是要让她“留在这儿”,留在他的掌控下。
可现在呢?她不是被他留下了,而是被踩碎了——在他亲手设下的局里。
她脸上那道掌痕、嘴角的湿迹、凌乱的衣襟,还有那摔倒在地、毫无防备的姿态,像一把刀,一寸寸剐在他心口。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也不以为自己会对谁动摇。
她要是死了,他还能编个说法骗自己“她不该闯局”。
可她要是睁眼看他一眼,说一句“你真恶心”——他却连脸都没地方搁!
他跪在她身侧,抱着她的臂膀一点点收紧,额头贴在她额侧,声音低哑得几乎不可闻:“别这样……你听见我说话就睁睁眼,好不好?”
他的声音不像个堂堂王府公子,也不像曾经翻手为云、冷眼旁观他人悲欢的陆大人,只像个无措的男人,在拼命挽救自己一点点弄丢的人。
“我没想让你受伤……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说你不是陆宴初,你叫什么……沈清?好,沈清,你别睡,好不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急得开始失序地解自己的外袍,颤着手压住她胸前的伤口。
“太医呢?!”他猛地抬头冲着外面吼道,嗓音陡然拔高,几乎震得院中一片死寂。
“把太医给我拖来!!现在!!”那语气,不容任何迟疑,带着几乎癫狂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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