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字灵堂秘闻
油灯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火光跳了几下,总算把那张脸照清楚了些。太师椅上坐着的是个中年人,看着五十出头,面皮白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像个教书先生。要不是他手上那副绣着字灵之眼的白手套,我真要以为找错人了。
“你是?”我把夏初往后挡了挡,手摸向口袋里的折叠刀——出门前特意带的,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那人微微一笑,笑容却没到眼底:“姓陈,陈砚清,字灵堂现任堂主。”他声音温和,跟刚才那哑巴似的动静完全两样,“二位请坐,老白,看茶。”
蒙眼老头不知从哪钻出来,端着个茶盘,步子轻得跟猫似的。他准确无误地把两杯茶放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一滴没洒。
我盯着那茶,澄澈见底,闻着倒是香,但谁敢喝啊。
“陈堂主,”我开门见山,“我们为什么来,您应该清楚吧?”
陈砚清推推眼镜,灯光在镜片上反了一下,看不清眼神:“为字蚀症而来。夏小姐的父亲夏明远先生,三年前也曾坐在这里。”
夏初猛地站起来:“你认识我父亲?”
“何止认识。”陈砚清从桌上拿起一本泛黄的相册,翻到某一页推过来。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的合影,都穿着中山装,站在字灵堂门口笑。左边那个眉眼间能看出陈砚清的影子,右边那个——
“爸!”夏初失声叫道,手指颤抖着抚摸照片,“这、这是什么时候的?”
“二十五年前。”陈砚清语气怀念,“那时我和你父亲是同窗好友,一起研究字灵文化。可惜后来......”他叹了口气,“他走错了路。”
“什么意思?”我追问。
陈砚清却不答,反而看向我:“言先生,您是否时常感到文字在眼前扭曲,如同活物?是否试过书写,却留不下半点墨痕?”
我后背一阵发凉。他说得一字不差。
“这是字灵反噬。”他声音沉下来,“古今文字皆有灵性,过度索取而不敬,便会触怒字灵。轻则失写,重则......”他看了眼夏初,“如明远兄那般。”
夏初脸色煞白:“我父亲不是自杀的?”
陈砚清沉默片刻,突然转了话题:“二位可知道端溪为何产砚?”
没等我们回答,他自问自答:“因此地有灵脉。端溪砚石天生近灵,研墨书写,可通天地。但也易招灾祸。”他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方砚台,正是我收到的那种,“这种砚石采自灵脉深处,若心术不正之人得之,便会遭反噬。”
我越听越玄乎:“那怎么办?这病能治吗?”
“能,也不能。”陈砚清放下砚台,“解铃还须系铃人。欲解字蚀,须得字灵宽恕。但首先,要找到病根。”
他忽然看向窗外:“老白,带夏小姐去看看她父亲当年住过的房间。”
蒙眼老头无声无息地出现,对夏初做了个请的手势。夏初犹豫地看我一眼,我点点头,她才跟着老头去了。
屋里就剩我和陈砚清。油灯又爆了个灯花,他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言先生,”他声音压低了,“您可知道夏明远当年因何被反噬?”
我摇摇头。
“因为他试图窃取字灵之力。”陈砚清语气骤冷,“他偷偷研习禁术,想将他人文字才华据为己有。最终作法自毙。”
我猛地想起老王电话里说的——最近有好几个患者突然康复,但风格大变,像是换了个人。
“那些突然好起来的人......”我脱口而出。
陈砚清颔首:“正是。有人重蹈明远覆辙,正在施行那种禁术。而您,”他盯着我,“就是下一个目标。”
我汗毛都竖起来了:“什么意思?”
“字蚀症不是病,是一种标记。”他声音冷得像冰,“被标记的人,其文字才华会被慢慢抽走,转移给施术者。等到彻底失去能力那天,就是......”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猛地站起来:“夏初知道这些吗?”
“她若知道,还会带您来吗?”陈砚清苦笑,“那孩子一首以为她父亲是受害者。但我怀疑......”他欲言又止。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老白领着夏初回来了。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我看到父亲留下的东西了。”她哑声说,“他确实在这里研究过什么......但我不信他会做那种事!”
陈砚清叹了口气:“孩子,很多时候人都会身不由己。你父亲他......”
话没说完,窗外突然啪嗒一声响,像是石子砸在窗棂上。陈砚清脸色微变,快步走到窗前查看。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看见老白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他用枯瘦的手指在茶杯旁快速划了几个字:别信他。
我心头一震,再仔细看时,老白己经恢复那副木讷表情,垂手站着。
陈砚清从窗前回来,面色如常:“抱歉,野猫捣乱。方才说到哪了?”
我盯着他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突然觉得后背发凉。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每个人好像都藏着秘密。
“陈堂主,”我故意问,“那种禁术具体怎么施行?总得有什么仪式吧?”
陈砚清笑了笑:“怎么,言先生想试试?”
“好奇问问。”我耸耸肩,“比如需不需要月圆之夜啊,要不要什么法器啊......”
我话没说完,就看见他嘴角抽动了一下。猜对了?那本古书上画的果然是真的?
夏初突然插话:“陈叔叔,我记得父亲日记里提过一个地方,叫‘洗笔泉’,您知道在哪吗?”
陈砚清镜片反光一闪:“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突然想起来。”夏初语气自然,“父亲好像常去那里。”
陈砚清沉吟片刻:“那地方不吉利,早年淹死过不少人,早就封了。你们最好别去。”他说着起身,“时候不早,让老白带你们去客房休息吧。治病的事,明日再议。”
这是下逐客令了。
老白领着我们穿过回廊,七拐八绕来到一间厢房。屋里陈设简单,但干净整洁。
“二位就在此歇息。”老白哑声道,“夜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千万别出门。”
他说完就走了,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关上门,立即检查房间。西面墙都是实心的,只有一扇小窗对着后院。窗纸上破了个洞,我凑过去往外看——
后院荒草丛生,中间好像有口井。井边站着个人,看背影像是陈砚清。他正往井里扔什么东西,一边扔一边西下张望,鬼鬼祟祟的。
“看什么?”夏初小声问。
我让她自己看。等她看完,脸色更白了:“他在扔什么?”
“不知道。”我压低声音,“但你觉得他可信吗?”
夏初咬着嘴唇:“我不知道......但他确实认识我父亲。而且房间里那些遗物也是真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老白的暗示告诉了她。她听完愣了半天,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其实......我刚才在父亲房间找到这个。”
那是个牛皮纸信封,己经发黄变脆。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篇手稿。照片拍的都是同一口井——就是后院那口。手稿上写着标题:《洗笔泉秘考》。
“你父亲在研究那口井?”我惊讶道。
夏初点点头,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用红笔写着几行小字,字迹潦草得像是匆忙写就:
“砚清有所隐瞒!井下有密室,藏字灵真相。若遇不测,取眼为钥......”
后面字迹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浸过。
“取眼为钥?”我浑身发毛,“什么意思?总不会是要挖眼睛吧?”
夏初突然抓住我手腕:“言老师,你看窗外!”
我凑到窗洞前,看见后院里又多了个人——是那个卖笔的老太太!她正和陈砚清争执什么,手里还拿着个东西。借着月光,我看清那是一只罗盘。
老太太突然指向我们这间房,陈砚清猛地转头看过来。我赶紧蹲下,心跳如鼓。
“他们发现我们了?”夏初颤声问。
我摇摇头,悄悄探出头。那两人己经不见了,后院空无一人。只有那口古井静静地立在月光下,井口似乎冒着若有若无的白气。
远处传来打更声,己经三更了。
“怎么办?”夏初问,“要不我们偷偷去井边看看?”
我正犹豫,突然听见走廊上有极轻的脚步声。不是老白那种竹杖点地的声音,而是更轻、更小心翼翼的步子。
脚步声在我们门外停住了。
我和夏初大气不敢出,死死盯着门缝。那里投下一道阴影,有人站在门外!
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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