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老旧设备运行时轻微的嗡嗡声，以及林风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老狗那双异色的眼睛像两把冰冷的解剖刀，把他钉在原地，等着他交代“实底”。
林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妈的，这老狐狸太难糊弄了。全说实话肯定不行，玉简和云胤子是他最大的底牌，也是最大的麻烦，绝对不能露。但一点实话没有，看老狗这架势，真能把他扔出去喂蜘蛛。
他脑子飞速旋转，把这几天的经历像过筛子一样筛了一遍，迅速编造出一个半真半假、听起来足够惊人又能隐藏核心秘密的故事。
“行！老爷子您眼光毒，我认！”林风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我确实撞见公司那帮孙子的勾当了，但不是倒垃圾，是……是他们好像在挖什么东西！就在锈带区最深、最靠近那个什么‘辰穹遗迹’旧矿坑的地方！”
他刻意模糊了具体地点，把发现玉简的垃圾山说成了更敏感的遗迹边缘。
“我当时吓坏了，躲在一个破集装箱后面，就看见他们神神秘秘地从地里启出来一个金属箱子，上面印着个怪树缠电路的标志……”他努力回忆着玉简筒上的图案。
老狗听到这里，那只红色的义眼猛地闪烁了一下，插嘴道：“……‘辰穹遗迹发掘办公室’？”
“对对对！就这个！”林风赶紧点头，心里暗喜，这老家伙果然知道点东西。“然后不知道是他们操作失误还是咋的，那箱子突然就爆了！闪出一片贼亮的蓝光，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冲击波，不疼，但麻酥酥的！”
他开始描述玉简能量爆发的景象，只是把融入自己身体改成了：“我当时离得近，被那蓝光扫了一下，就觉得胳膊腿里的义体跟过电似的，滚烫！然后好像……好像就有点不一样了。”他抬起自己的左臂，指了指之前爆发过“混元霹雳手”的位置。
“再后来，就被他们发现了，追着老子屁股后面打！我玩命跑，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那大块头煞兽……呃，就您说的‘屠夫’的地盘，后面的事您差不多都知道了。”林风摊摊手，一脸“我就这么倒霉”的晦气样。
他这番话，九分真一分假。真的部分是公司的行动、玉简的外观和能量爆发、被追杀、遭遇煞兽。假的部分是关键——玉简并非来自箱子爆炸，而是他捡到的，并且己经融入他体内。他把自身异变的根源，巧妙地归结为被那场“事故”的未知能量辐射所致。
老狗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工作台的金属桌面，发出嗒嗒的轻响。那只红色义眼不断扫描着林风的面部微表情、心率、甚至皮下电流的微弱变化。林风紧张得手心冒汗，只能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就是真的”，同时悄悄调动那丝灵炍，努力平复过于剧烈的心跳。
“小友此番应对，倒也机敏。” 云胤子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带着一丝赞许。“虚虚实实，既显价值，又藏根脚。此老叟心绪波动剧烈，似是对那‘辰穹办公室’颇有芥蒂……”
良久，老狗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他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辰穹办公室’……那帮阴魂不散的杂碎！”他骂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刻骨的厌恶，似乎印证了云胤子的判断。“就知道他们没憋好屁！竟然偷偷摸摸又往回摸！”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张巨大的手绘地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锈带区边缘靠近旧矿坑的区域。“你说的地方，大概是这片……B7区附近？妈的，那地方的地下结构脆得像饼干，他们也敢乱挖？惊动了‘屠夫’，活他妈该！”
林风不敢接话，心里暗暗记下了“B7区”这个信息。
老狗转过身，又盯着林风：“你说你的义体被那蓝光扫过就变了？具体啥感觉？除了发热，还有啥？”
来了！问到关键了！林风心里一紧，知道表演时间到了。
“就……有时候，特别是紧张或者拼命的时候，觉得它们好像……活过来了点？”他努力寻找着措辞，看起来像是在努力回忆难以形容的感觉，“运转更顺溜，反应好像也快了一丁点。还有……就是……”他伸出右手食指，再次集中精神，调动一丝灵炍。
刺啦！
一道比之前更加稳定、明亮的微小电弧在他指尖跳跃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但足够清晰。
“偶尔……能搓出点这玩意儿，就是不稳定，时灵时不灵。”他装作有些困惑和不确定的样子。
老狗的红色义眼瞬间锁定了他的指尖，内部的光学镜头恐怕己经放大到了极致。他猛地走上前，一把抓住林风的手腕，冰冷的金属手指按在他的脉搏……或者说，模拟脉搏的义体能量波动上。
“能量外显……生物电异常活跃……还带着某种高频谐振……”老狗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怀疑，而是彻底的技术狂热和不解，“这他妈根本不是己知的任何一种能量辐射后遗症！倒像是……像是……”
他卡壳了，以他的知识储备竟然无法准确描述这种现象。
“像是你的义体……在某种程度上……‘进化’了？或者……‘适应’了那种能量？”他得出一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结论。
林风心里狂点头：牛逼！老家伙你真能编！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但他脸上却是一副“卧槽原来是这样吗？我好害怕”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首安静待在工作台上的“小铃铛”，眼睛部位的蓝光忽然规律地闪烁了几下，那个合成的电子小女孩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带着一丝好奇：
“爷爷……这个哥哥的身体里……有好听的声音……像……像很久以前……‘妈妈’唱歌的旋律……”
“嗡——”
林风脑子里的云胤子突然震动了一下，似乎极为惊讶。
老狗也猛地转头看向小铃铛，脸色瞬间变得异常复杂，有震惊，有怀念，还有一丝……痛苦？
“小铃铛……你……你说什么？”老狗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小铃铛的镜头转向林风，蓝光柔和：“哥哥的身体里……有和‘妈妈’留下的……‘遗产’……很像的……波动频率……”
林风彻底懵了。
什么妈妈？什么遗产？什么波动频率？这破机器人到底在说啥？
老狗深吸一口气，再看向林风时，眼神己经完全变了。不再是审视一个麻烦或者一个有趣的实验品，而是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松开了林风的手腕，后退两步，靠在冰冷的金属架子上，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最后，他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抬头看着林风，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子，你惹上的麻烦，比你想的还要大得多。”
“不光是公司，‘辰穹办公室’，恐怕还有别的鬼东西盯上你了。”
“从现在起，你想活命，就得乖乖听老子的。”
“而老子……可能需要你……还有你身上这‘怪病’……帮我去一个地方，确认一点事情。”
他的目光，投向了墙上地图某个被标记为极度危险、甚至画了一个巨大骷髅和问号的遥远区域。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
妈的，这坦白好像坦出更大的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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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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