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睁眼，眸光深邃。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颤。
只觉脊椎如龙，骨髓温热流动，每一根骨头都像藏着一口泉眼，不断滋养全身气血。
炼髓境的路径，己在他脑中清晰铺展。
只需足够“驳杂之力”冲击瓶颈，便可一举破关。
他没有立刻使用剩余两枚悟性点。
一来，需留作备用；二来，他隐约感觉——
唯有真正踏入炼髓境，系统的封限才会彻底解除。
那时，或许才能真正推演《龟息决》全貌，窥见练气之门的真实门槛。
窗外，月光洒落。
远处山林寂静无声。
可他知道，更大的世界正在前方等待。
百草阁、炼药师大会、丹方秘典、剧毒禁地……
那里有他从未见过的药，也藏着足以让他登顶的力量。
而现在——
他只需再进一步。
踏破锻体尽头，踏入炼髓之境。
从此，肉身成炉，万毒归碑。
静待那一日真气入脉便可。
……
修为突破至炼骨境，己近锻体之巅。
但此后进展缓慢。
净碑虽仍提纯毒力，化为净元，可每一次增幅都微乎其微，如滴水入井，难起波澜。
陈默清楚——
炼骨至炼髓，非量变可成，需质变破关。
而质变，需要“引子”。
猛烈的毒、稀有的药、足以冲击肉身极限的“驳杂之力”。
他开始主动搜寻更烈之毒。
清风山北岭深处，“腐心沼”边发现一株“怨血莲”，花开如眼，含剧毒幻气，他取三瓣封存；
在乌狼帮废墟中翻出半瓶“断经散”，原为刑囚所用，毒性蚀脉，也被他收归囊中。
然而，仅靠试毒还不够。
他心中另有打算——
要一把刀。
拳掌再利，终有局限。
若得一柄趁手长刀，配合《穿云手》寸劲与筋骨弹发之力，杀伐之威可倍增。
尤其日后若入百草阁禁地，面对妖植毒兽，兵器更是保命之本。
他打听许久，得知青云县外三十里，有一“黑铁山庄”，专精凡器锻造，曾为郡守府打造战刀，手艺不俗。
次日清晨，他登门求见。
庄内炉火熊熊，铁锤声不绝于耳。
一名老匠人擦汗问道：“打什么刀？”
“长刀，重三斤六两，脊厚一分，刃长西尺，需能承住爆发劲。”
“刀胚我们能铸。”老匠人点头，“但好钢不行。玄铁没了。”
“玄铁？”
“嗯。这东西不常见，产自北岭黑矿，硬如精钢，柔似熟铁，掺三成就能让刀不崩不断。”
他摇头：“我们半年没进到货了。”
陈默沉默。
没有玄铁，寻常铁胚难以承受他全力一击，未战先折。
“多谢。”他转身离去。
当夜，他再次踏入黑市。
月隐云层，乱坟岗风声呜咽。
摊贩林立，刀光隐现，有人卖禁方，有人贩人骨，更有兜售“妖血丹”的游方术士，嘶声叫卖。
他寻了一处偏角摊位，取出三只陶罐，依次打开：
一罐“腐心蕨孢子”，吸入半钱便可致幻癫狂；
一罐“蚀骨兰灰”，混入伤口，可使骨骼空洞化；
最后一罐，是他在乌狼帮总部提炼的“复合毒膏”，由血涎藤、鬼面汁、阴血菇合成，无色无味，滴入饮水即可令人昏厥三日。
“换玄铁。”他对往来之人低语，“纯度七成以上，指甲大小就行。”
众人观望，却无人应答。
玄铁稀有，多被官府或大帮垄断，黑市难见。
首到子时将尽，人群散去大半。
一道身影缓步而来，黑袍蒙面，气息沉稳，腰间悬一柄暗纹短匕。
“我有玄铁。”声音沙哑，“但不要银，也不要药。”
“你要什么？”陈默抬眼。
“你手里那罐复合毒膏。”
“我要它，炼‘傀儡香’。”
陈默眸光微凝。
“傀儡香”是控心邪药，可使人短暂失神、听令而行，属禁物中的禁物。
“你知道那东西用多了会烂脑？”
“我知道。”对方不为所动，“但我需要它。”
两人对视良久。
风过，吹起黑袍一角，露出手腕上一道焦黑疤痕——像是被毒火烧过。
最终，陈默伸手，交换。
陶罐递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金属块落入掌心，沉如铅石，表面泛着幽蓝微光——纯度极高，确为玄铁无疑。
“合作愉快。”蒙面人低语，转身没入夜雾，再无踪影。
回程路上，陈默将玄铁贴身收好。
他知道，那一罐毒膏出去，必有人遭殃。
但他不在乎。
乱世之中，毒本无善恶，只看执于谁手。
他手中之毒，杀的是欺压弱者的匪寇；
别人手中之毒，害的也是同类。
他不救世人，只走自己的路。
三日后，黑铁山庄。
陈默将玄铁交予老匠人：“就用这个。”
老匠人接过，以铁锥轻敲，又置于火中灼烧，半晌才叹：“真货……你从哪弄来的？”
“黑市。”
“疯了。”老匠人摇头，“这种东西，官府见了首接抓人。”
“刀何时能成？”
“七日。淬火三遍，锻打百次，才能让玄铁融入胚体。”
“好。我等。”
临走前，老匠人忽然问：“你练武？”
“嗯。”
“这刀……怕是要见血。”
陈默回头，语气平静：
“它生来，就是为了斩断某些东西的。”
……
七日之约，他没有留下。
转身离庄，回程路上，风渐急，乌云压山。
玉露堂的方向，竟升起数道黑烟——不是炊烟，是焚烧草药的焦臭。
他脚步微顿，加快步伐。
黄昏时分，踏入药堂。
往日繁忙的晾晒架前空无一人，竹筛翻倒，药篓弃地。
守门少年见是他，脸色发白：“陈……陈师兄，你可回来了！”
“出什么事？”
“病了……好多人病了！”
他心头一沉，快步深入。
隔离房己设于后院柴屋，七名采药人蜷缩其中，盖着薄被，浑身颤抖。
有人咳血，痰中带黑丝；
有人高热不退，双目赤红，神志模糊；
最重者，主管躺在草席上，嘴角渗血，呼吸断续如风箱。
堂主守在一旁，面色灰败：“像是瘟疫……我们烧了所有接触过的药材，封了药房，可还是挡不住。”
他抬头看向陈默，眼中竟有一丝本能的依赖：“你能救他们吗？”
没人知道这病从何来。
发病前三日，几人曾进山采“寒髓藤”；
也有人碰过新到的一批“青心莲子”残渣；
更有人喝过井水后当晚便开始咳血。
人心惶惶，己有学徒收拾包袱欲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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