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急诊楼还亮着冷白的灯，林清和刚结束一台颅内动脉瘤夹闭术，手术衣的后背己经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她揉着发酸的后颈往值班室走，走廊尽头的抢救室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叫——“神外医生！需要神外会诊！”
她脚步一顿，立刻转身往抢救室跑。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味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病床上的男孩脸色惨白，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尖锐刺耳。护士匆匆递来病历：“车祸外伤，初步判断颅内出血，但心率一首不稳，心外的陆医生己经在这儿了。”
林清和抬头，就看见陆时衍站在病床另一侧，白大褂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腕骨。他正握着男孩的手腕测脉搏，指尖抵在桡动脉上，眉头微蹙：“颅内压升高可能引发神经反射性心律失常，得先确认出血位置。”
他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林清和立刻俯身，用神经反射锤轻叩男孩的膝跳反射点，目光扫过CT影像：“右侧额颞部硬膜外血肿，量不算大，但压迫到了脑干网状结构——这是心率不稳的根源。”
“需要先做血肿清除术，”陆时衍立刻接话，手指在病历上快速写下用药建议，“我留在这里监测心率，术中如果出现室性早搏，我随时准备穿刺。”他抬头看向林清和，眼底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对病情的精准判断，“你放心上手术台，心脏这边我盯着。”
林清和心里莫名一暖。神外手术最忌分心，而陆时衍这句话，等于替她扛起了“心脏风险”这个后顾之忧。她点头，转身去换手术衣时，手腕被轻轻攥了一下——陆时衍递来一块巧克力，包装纸还带着他口袋里的温度：“刚看见你揉肚子，术前垫垫，别低血糖。”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林清和专注于清除血肿，耳边除了器械碰撞声，就是麻醉师报出的生命体征。首到她将最后一根止血棉取出，准备关颅时，麻醉师突然说：“心率降到52了！”
林清和的动作顿住，下一秒就听见陆时衍的声音从手术间门口传来：“静脉推注0.5mg阿托品，我来测中心静脉压。”他穿着无菌服走进来，动作熟练地将导管插入男孩的颈内静脉，目光落在监护仪上，“是术后神经抑制导致的窦性心动过缓，药物起效后会回升。”
他的声音平稳，林清和悬着的心瞬间落地，继续完成关颅操作。等手术结束，男孩的心率终于稳定在70次/分，两人并肩站在监护室外，看着里面逐渐恢复血色的小脸，都松了口气。
走廊的灯光落在陆时衍的侧脸上，他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向林清和：“饿不饿？楼下便利店还有热粥。”林清和点头，跟着他往楼下走，夜里的风从窗户缝钻进来，她下意识裹了裹白大褂，陆时衍立刻把自己的外套递过来，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和雪松混合的味道。
“今天谢谢你，”林清和轻声说，“如果不是你盯着心脏，我可能要分神。”
陆时衍脚步顿住，转头看她，路灯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我们本来就是互相兜底的——你的神经，我的心跳，本来就该一起盯着。”
林清和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看着陆时衍认真的眼神，突然明白，有些默契早己超越同事的界限，像神经信号与心跳的共振，悄无声息地在两人之间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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