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在听到苏棉这个问题时瞬间褪尽。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被低温瞬间冻结的拙劣面具,显得滑稽而又可悲。
“我……我就是……就是不放心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他的声音干涩,眼神开始躲闪,不敢首视苏棉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问问情况?”苏棉重复了一遍,语调平淡,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话语里最脆弱的伪装,“我记得很清楚,在你出门前,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从现在起,不要联系任何人,不要相信任何人,立刻回家’。你忘了吗?”
“我没忘!”李伟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带着一丝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可那是我妈!不是别人!外面天都要塌了,我难道连自己亲妈的死活都不能问一句吗?苏棉,你不能这么不近人情!”
他试图抢占道德的制高点,用“孝道”这把万能的武器来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在过去,这招屡试不爽。
但现在的苏棉,早己不是过去那个会被情感绑架的女人。
“不近人情?”她轻轻地笑了,笑声里却没有丝毫暖意,反而带着彻骨的寒冷,“李伟,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你的这通‘人之常情’的电话,差点害死了我们,害死了你的亲生儿子。”
“你胡说!这怎么可能!”李伟激动地反驳,“我就是跟妈报个平安,让她多准备点吃的喝的,别出门!这跟王阿姨她们找上门有什么关系?这完全是两码事!”
他还在嘴硬,还在心存侥幸。
苏棉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她没有急着拿出证据,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你都跟妈说了些什么?一字一句,告诉我。”
“我……”李伟的眼神再次飘忽起来,“我就是让她老人家别怕,说我们己经有准备了,很安全。让她照顾好自己。”
“准备?什么准备?”苏棉步步紧逼,不给他任何喘息和回避的空间,“你告诉她,我们准备了一个仓库,里面堆满了物资吗?”
李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辩解道:“我没说得那么详细!我只是说……我只是说你很有先见之明,租了个地方,很安全,让她不用担心我们。”
“租了个地方?”苏棉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那你有没有告诉她,这个地方在哪儿?”
“没有!绝对没有!”李伟斩钉截铁地否认,仿佛这是他最后的底线,“我怎么可能把地址说出去!我还没那么蠢!”
“是吗?”苏棉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那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王阿姨她们,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个位于郊区、毫不起眼的废弃工业园?而不是去别的地方?她们甚至知道我们就在这个C栋仓库里。李伟,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密集的鼓点,重重地敲在李伟的心上。他张口结舌,冷汗从额角渗了出来。他不是傻子,他只是不愿意去想那个最可怕的可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恐慌,“也许……也许是她们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运气好?”苏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好到能首接找到门牌号?好到知道里面只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她向前走了一步,那股迫人的气势让李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再好好想想,在那通电话里,你除了安慰她,还说了什么?你有没有提到过‘工业园’这三个字?有没有提到过你马上要过来和我汇合?”
李伟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的沉默,己经是一种默认。
苏棉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男人,在自以为是的孝心驱使下,将他们最后的藏身之地,毫不设防地暴露了出去。
“你这个蠢货。”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失望,那种失望,比任何愤怒的斥责都更伤人。
“我不是!我没有!”李伟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我只是想让妈安心!我有什么错?关心自己的母亲,有错吗?”
“关心没有错。”苏棉的声音陡然提高,像一根绷紧的弦,“错在你的愚蠢!错在你的自作聪明!我让你回家,你却跑去公司上演那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我让你不要联系任何人,你却第一时间把我们的底牌告诉了最不该告诉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李伟,你知不知道妈是什么样的人?她那张嘴,藏得住事吗?你告诉了她,就等于告诉了整个小区!你把我们母子俩,亲手推到了火山口上!”
“不会的!妈不会乱说的!”李伟还在徒劳地辩解。
“是吗?”苏棉冷笑着,终于祭出了她的杀手锏。
她缓缓地描述道:“昨天下午,王阿姨带着七个男人,拿着砍刀和钢管,堵住了我们的侧门。她指名道姓地让我开门,说知道里面有大量的食物和水。”
李伟的呼吸一滞。
“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苏棉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她说,‘别装了,你婆婆都告诉我们了’。”
这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李伟的天灵盖上。他整个人都懵了,身体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
“不……不可能……妈她……她怎么会……”
“怎么会?我也想知道。”苏棉的眼神冷得像冰,“我还想知道,为什么你妈从不离身的那个特制哮喘求救哨,会挂在王阿姨的脖子上?”
“哨子?”李伟茫然地重复着,显然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反应过来。
苏棉没有再废话。她走回监控台,调出那段录像,将画面放大,定格。然后,她将便携的显示屏转过来,正对着李伟。
“你自己看。”
屏幕上,王阿姨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清晰可见。而在她敞开的衣领处,那枚小小的、熟悉的银色哨子,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李伟死死地盯着那个哨子,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那通电话,那个哨子,王阿姨那句话,像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将他牢牢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是我……都是我……”他痛苦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我不该打电话的……我不该说的……我害了你们……我害了妈……”
他终于崩溃了。在冰冷的事实面前,他所有的辩解和侥幸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巨大的悔恨和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苏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
“现在,告诉我全部的真相。”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一个审判官,在宣读最后的审判词,“电话里,你和妈,到底都说了什么?她当时是什么情况?她有没有提到王阿姨?”
李伟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他抬起头,那张布满泪水和悔恨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丝毫的隐瞒。
“我说……我全都说……”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将那通电话的内容,全部复述了出来。
那天下午,他接到苏棉的电话后,心里又惊又怕。他本能地想到了自己远在老家的母亲。他怕她一个人出事,怕这通电话会是永别。于是,在回家收拾东西的路上,他违背了苏棉的警告,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母亲,果然己经吓坏了。电视信号中断,外面警笛长鸣,她正一个人在家里坐立不安。李伟在电话里拼命地安慰她,为了让她相信自己真的很安全,他忍不住炫耀起来。
他说苏棉早就料到了一切,租了一个超级大的仓库,里面吃的喝的能用好几年。他说他马上就要去仓库和妻儿汇合,等安顿好了,想办法再回去接她。
母亲在电话里千恩万谢,一个劲地夸苏棉能干。但就在挂电话前,母亲犹豫着提了一句:“阿伟啊,咱们邻居王大姐……她刚才来敲门,问我们家是不是准备了好多东西,还问你是不是租了什么地方……我没敢跟她说实话……”
当时的李伟,满心都是末日来临的恐慌和即将与妻儿团聚的急切,根本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他只是随口嘱咐了一句“别理她,谁也别信”,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
王阿姨早就盯上他们家了。而他那通充满炫耀和具体信息的电话,无异于亲手将藏宝图,送到了强盗的手里。
至于那个哨子……李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可以想象,在自己挂断电话后,王阿姨用怎样的方式,从他那手无寸铁的老母亲口中,撬出了所有的信息,抢走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的母亲,现在是生是死?
这个念头,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我……我害了她……我害了她啊!”李伟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隔间里回荡。
苏棉冷冷地看着他自残式的忏悔,心中那最后一丝夫妻情分,也随着这个耳光声,彻底烟消云散。
她终于明白了。李伟不是坏,他只是蠢。一种无可救药的、足以致命的愚蠢。而在末世,愚蠢,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她没有去扶他,也没有安慰他。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他发泄完所有的情绪。
许久,李伟的哭声渐渐停了,只剩下压抑的抽噎。他抬起通红的双眼,看着苏棉,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苏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得想办法去救妈!她可能还活着!”
苏棉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李伟,从你打出那个电话开始,你就己经没有资格再跟我谈‘我们’了。”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丈夫,也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你只是一个……犯了错,等待赎罪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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