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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废土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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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仓库内部恒定的光线和温度中,失去了意义。对李伟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被困在那个不到十平米的角落里,像一头被关进笼子的野兽。最初的几个小时,他被愤怒、屈辱和不甘所占据,焦躁地来回踱步,用拳头无声地捶打着墙壁,甚至想过要撞开那扇隔音门。但他所有的尝试,都只是徒劳。这扇门坚固得超乎想象,而他制造出的任何声响,都被厚实的材料吸收,无法传递出去分毫。

他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孤魂,与温暖的生活区只隔着一扇门,却像是隔着一个世界。他能隐约听到童童的笑声,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食物香气,这一切都像无形的鞭子,反复抽打着他脆弱的神经。

午餐时间,苏棉像一个冷漠的狱警,准时出现。她没有进来,只是打开了门边一个类似宠物投喂口的小窗,将一份简单的午餐塞了进来。一份压缩饼干,一根火腿肠,还有一瓶水。

“吃吧。”她说完,便关上了小窗,转身离去,全程没有多余的一句话,甚至没有正眼看他。

李伟看着托盘里那份冰冷的食物,再想到刚才闻到的热汤面的香味,一股巨大的悲凉涌上心头。他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地位。在这里,他甚至连一个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需要消耗最少资源来维持生命体征的“物件”。

饥饿最终战胜了尊严。他拿起那块坚硬的压缩饼干,狠狠地咬了一口,干涩的碎屑划过喉咙,让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就着冰冷的矿泉水,艰难地将食物咽下,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另一边,林晓晓的“工作”也在进行着。

苏棉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她没有催促,也没有监视,只是任由她在那个小小的隔间里,用文字复盘那惊心动魄的三天。

这对林晓晓来说,同样是一种煎熬。每写下一段文字,都意味着要重新经历一遍那些恐怖的场景。公司的沦陷,同事的惨死,街头的混乱,以及人性的丑恶……那些被她刻意压抑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让她数次因为恐惧而停笔。

但她不敢停下。她知道,这份报告,是她在这里安身立命的投名状。她的文字越详尽,越真实,就越能体现她的价值。

她详细描述了灾难发生时公司的混乱。太阳风暴摧毁了所有电子设备,整栋写字楼瞬间陷入黑暗和瘫痪。恐慌的人群为了逃生而互相踩踏,平日里西装革履的同事,为了抢夺楼道里自动贩卖机的一瓶水而大打出手。

李伟,当时作为部门主管,表现出了他性格中少有的闪光点。他没有只顾自己逃命,而是组织了几个还保持理智的同事, 堵住了办公室的门, 利用办公室里仅有的一些零食和桶装水,暂时建立了一个小小的安全区。林晓晓的父亲,公司的老工程师,也在其中。

然而,这点微弱的秩序很快就被饥饿和绝望摧毁。外面的人开始疯狂地撞门,而内部,也因为食物分配问题产生了矛盾。最终,在一次最猛烈的冲击中,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了。

接下来便是地狱般的场景。林晓晓的父亲为了保护她,被冲进来的人用消防斧砍中,临死前,他将女儿托付给了身边唯一还算可靠的李伟。

李伟带着她,从消防通道一路向下逃。写到这里,林晓晓的笔尖微微一顿。她回忆起李伟当时虽然也吓得脸色惨白,但还是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替她挡开那些疯狂的人群。他的背上,还因此挨了一记闷棍。

逃出写字楼后,他们躲进了地下停车场。李伟凭着对地形的熟悉,找到了他那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这辆车,成了他们能逃出市区的唯一希望。

接下来的两天,就是一场漫长的、充满血腥和绝望的逃亡。他们见证了太多的人间惨剧,也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林晓晓在报告里,详细记录了他们途经的几条主要街道的状况,哪些地方被彻底堵死,哪些地方有零星的幸存者活动,又在哪个加油站附近,遭遇了一伙骑着摩托车的匪徒。

李伟在这次遭遇战中,表现得并不像个英雄。他第一时间选择了驾车逃跑,作者“夏日微澜”推荐阅读《囤货千亿,末世我带娃躺赢》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而不是对抗。但正是这份果断的“怯懦”,才让他们保住了性命和车辆。

林晓晓尽可能客观地描述着一切。她没有刻意美化李伟,也没有因为被抛弃而诋毁他。她只是像一个冷静的记录者,将事实一一呈现。因为她隐约感觉到,苏棉需要的,正是这种不带任何感彩的原始情报。

一下午的时间,苏棉也没有闲着。她将那辆越野车从里到外,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消毒和检查。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缝隙,都没有放过。确认没有任何潜在的生物或化学污染风险后,她才开始清点车里的物资。

物资不多,但有些东西却让苏棉眼前一亮。除了食物和水,她还找到了一个专业的急救包,里面有抗生素、止血带和缝合针线。这在末世里,是比黄金还珍贵的硬通货。此外,还有一个工具箱,几桶备用汽油,以及一部小功率的手摇式发电机。

这些东西,极大地补充了她的战略储备。

最让苏棉在意的,是在副驾驶的手套箱里,发现了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城市地图。地图上,有用红笔画出的行进路线,还有几处用叉号标记出来的危险区域。字迹娟秀,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苏棉将地图收好,眼神里闪过一丝思索。

傍晚时分,林晓晓终于完成了她的报告。她将厚厚的一叠纸,从投递口递了出来。

苏棉拿到报告后,没有立刻看,而是先给她送去了晚餐。晚餐比李伟的要丰盛一些,多了一个水果罐头和一小包肉干。

这是一种无声的奖赏,也是一种明确的规则展示:价值决定待遇。

安顿好童童睡下后,苏棉才终于坐回监控台前,打开了台灯,开始仔细阅读林晓晓的报告。

她的阅读速度很快,目光如扫描仪一般,迅速捕捉着文字里的关键信息。林晓晓的文笔很好,描述清晰,逻辑性强,将三天的经历完整而生动地呈现在苏棉面前。

报告的内容,与李伟之前的哭诉基本能够吻合,但在很多细节上,却更加丰富和具体。它不仅印证了李伟没有在核心问题上撒谎,更重要的是,它为苏棉提供了一幅极其宝贵的,关于城市现状的“情报地图”。

通过这份报告,苏棉知道了哪些区域己经彻底沦为人间地狱,哪些地方可能还存在秩序的残余。她知道了幸存者之间最常见的冲突模式,知道了匪徒们的武器装备水平。这些信息,是她躲在仓库里,无论如何也无法得知的。

林晓晓,证明了她的价值。

苏棉将报告的最后一页翻过,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她将报告里的信息,与自己脑海中的末世知识库进行整合、分析,推演出未来的几种可能。

王阿姨的威胁,依然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她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攻击,规模和强度肯定会升级。自己必须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城市的状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短期内,任何有组织的救援都不可能出现。暴力和混乱,将成为常态。这也意味着,她必须将“固守待援”的念头彻底抛弃,做好长期独立生存的准备。

而这份报告中描写的李伟,也让苏棉对他的看法,发生了一丝微妙的改变。他懦弱,自私,愚蠢,但在某些时刻,也展现出了一丝普通人应有的责任感和善良。他不是一个纯粹的恶人,也不是一个合格的英雄。他只是一个被时代洪流裹挟,在人性两极之间挣扎的,最普通不过的男人。

当然,这并不会改变苏棉对他的处置。因为在末世里,一个普通人的善良和责任感,并不能抵消他致命的愚蠢所带来的后果。

她睁开眼,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和冷静。她走到那个囚禁着李伟的角落,敲了敲那扇隔音门。

里面传来了李伟惊慌的声音:“谁?什么事?”

“是我。”苏棉隔着门说道,“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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