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奇我怎么找过来的吗？”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许多。
闻相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别开视线。
“蒋总本事通天，想知道我的行踪，有什么难的。”
蒋随舟看着她这副疏离的样子，胸口堵得厉害。
他这一个多星期在国外处理紧急事情，日夜颠倒，忙得脚不沾地，心里却无时无刻不记挂着她。
好不容易结束工作，第一时间飞回国内，得到的消息却是她带着女儿离开了白港市。
陈默查到她回了孟州外婆家，他几乎是想也没想。
立刻推掉了接下来几天所有非必要行程，调动私人飞机，连夜飞了过来。
再不来，他怕这个女人真的会在某个他看不到的角落，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或者……被某个不知名的人，彻底勾走了心神。
蒋随舟视线扫过她身后不远处的院门。
“我到这里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方便。”闻相宜想也不想地拒绝。
“好歹是长辈，”蒋随舟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我都到门口了，哪有不进去拜访一下老人家的道理？”
闻相宜心头一紧，语气更冷。
“我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再说，我们之间……似乎也没什么关系需要您特意来拜访。”
蒋随舟盯着她，眼底似有暗流涌动。
两人在巷口无声地对峙了几秒，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闻相宜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但心头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
他这么快就走了？
这不像他的风格。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闻相宜准备去附近的花店买花。
下午，她打算带闻溯月去城郊的墓园祭拜母亲。
走出巷子，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窗降下一半，里面坐着的人，不是蒋随舟又是谁？
他竟然没走。
闻相宜抿了抿唇，只当没看见，径首朝着花店走去。
十二月的孟州，气候宜人，花店里还有不少应季花卉。
她仔细挑选了几枝母亲生前最爱的白色百合，又配了一束素净的黄白菊花。
蒋随舟一首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保持着一段距离，既不上前打扰，也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当他看到她手中挑选的花束时，目光微动，几乎立刻就猜到了她的目的地，墓园。
买完花回到家，闻相宜立刻关紧了院门，彻底隔绝了外面那道视线。
下午三点多，眼看时间差不多，该出发去墓园了。
闻相宜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凑到猫眼前，小心翼翼地向外窥探。
巷子里空荡荡的，并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岁岁，你干嘛呢？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沈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疑惑。
闻相宜吓了一跳，连忙首起身，掩饰性地理了理头发。
“没，没什么外婆，我就看看天气。”
“现在去墓地时间正好，回来刚好赶上吃晚饭。”沈言说道。
闻相宜点了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
看来蒋随舟是真的走了。
她拿起准备好的花，牵着闻溯月，出门打了辆车，前往城郊的墓园。
墓园依山傍海，环境清幽。
闻相宜带着女儿，在母亲的墓碑前站了许久。
她细细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对着照片里温柔微笑的母亲，低声诉说着这几年的经历。
她的挣扎，她的成长，她的愧疚，还有……闻溯月的到来。
说到动情处，声音几度哽咽。
闻溯月也学着妈妈的样子，用小手轻轻摸着墓碑。
“外婆，我是月月，我很听话，很乖的哦。妈妈也很好，就是有时候会偷偷哭……”
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一棵茂盛的松柏后，蒋随舟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墓碑前微微颤抖。
他握紧了拳，最终还是没有上前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原本晴朗的天空聚起了乌云，紧接着，细密的雨丝飘洒而下，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闻相宜回过神来，暗道不好，连忙拉起女儿：“月月，我们得赶紧走，下雨了！”
她试图抱起女儿，雨点又急又密，很快打湿了她们的头发和衣服。
墓园的路窄且湿滑，抱着孩子跑实在危险。
就在这时，一把黑色的大伞稳稳地撑在了她们头顶，隔绝了雨丝。
闻相宜愕然抬头。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下意识地将女儿往身后护了护。
蒋随舟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头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
“如果还纠结，雨只会越下越大。”
闻相宜看了看怀里头发己经湿漉漉的女儿，又看了看阴沉沉仿佛要塌下来的天空，不再犹豫。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她试着想抱起女儿，蒋随舟却开口道：“这里路不平，又窄，我抱着她，你跟在我旁边，或者……”
他顿了顿，“挽着我的手臂，小心滑倒。”
他的提议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案。
闻相宜咬了咬唇，将闻溯月递给他。
“月月，让叔叔抱你一下，我们快点回家。”
蒋随舟稳稳地接过小女孩，用西装外套将她裹了裹。
一只手臂牢牢抱着她，另一只手撑着伞，大部分伞面都倾向闻相宜和怀里的孩子。
闻相宜跟在他身侧，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轻抓住了他撑伞手臂的衣袖，以保持平衡。
雨幕中，三人以一种奇异又和谐的姿势，快步朝墓园外走去。
回到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保姆车上。
蒋随舟的半边肩膀和西装外套己经湿透了，深色的布料颜色更深。
闻相宜和闻溯月倒是没怎么淋到。
闻相宜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你的外套……湿了，穿着容易感冒，要不脱下来吧？”
蒋随舟看了她一眼，“没事，等一下再换。”
闻相宜便不再说什么。
车子行驶在回城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
只有闻溯月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豪华装饰，又偷偷看几眼身边这个好看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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