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客厅，语气有些别扭，视线也不太自然地看着别处。
“那个……我和月月明天回孟州外婆家过年。你……要不要一起去？”
蒋随舟几乎是瞬间就从那种低落的情绪里挣脱出来，眼睛猛地一亮，随即立刻点头，生怕她反悔：“要！”
他那毫不掩饰的表情，让闻相宜心头微微一颤，有些不自在地补充道。
“但是要约法三章！到了外婆家，你不能说你是……是我前夫。就说是……是朋友，普通朋友。”
“好。”
蒋随舟答应得飞快，没有任何异议。
此刻，只要闻相宜肯把他带在身边，别说假装是朋友，就是假装是路人甲他都愿意。
他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我上去收拾行李！”
那动作，带着点与他平日气质不符的雀跃。
看着他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的背影，闻相宜站在原地，心情复杂难言。
邀请他，是对是错？
她理不清。
没过一会儿，蒋随舟提着简单的行李下来，又问。
“要不要买点白港的特产带回去？我现在去买还来得及。”
闻相宜摇摇头：“不用买太多，意思一下就好。外婆年纪大了，东西多了吃不完，而且年后她也要跟我们来白港常住，带多了反而是负担。”
“好。”
蒋随舟应下，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
很快，闻相宜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了清脆的提示音。
她拿起一看，是银行到账信息，蒋随舟给她转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粗略估算，几乎是他这段时间辛苦赚来的大半。
“你转钱给我干什么？”闻相宜蹙眉看向他。
蒋随舟看着她，眼神诚恳。
“年货，还有来回的车票住宿，不能让你出。剩下的……就当是给外婆的心意，或者你在孟州的开销。”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
“我现在能做的，不多。也就这点用处了。”
闻相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又看看他那眼神，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收下了。
这钱，与其说是补偿，更像是一种他急于证明自己“有用”，不愿完全依附于她的笨拙方式。
第二天一大早， 天刚蒙蒙亮。
蒋随舟己经洗漱完毕，衣着整齐地等在客厅，连行李都放在了门口显眼的位置。
闻相宜还在卫生间刷牙。
蒋随舟走到卫生间门口，隔着磨砂玻璃门，能隐约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
他清了清嗓子：“我去叫月月起床？”
里面传来闻相宜含着泡沫的含糊的回应：“嗯。”
得到许可，蒋随舟轻轻推开闻溯月房间的门。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进入女儿的卧室。
房间布置得很温馨，粉色的窗帘，到处摆放着可爱的毛绒玩具。
闻溯月抱着一只柔软的兔子玩偶，睡得正香。
站在床边，看着女儿的睡颜，蒋随舟的心软得不可思议。
他忍不住想，她刚出生时是什么样子？
是不是也这样小小的，软软的，像个小粉团子？
他错过了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光，心头漫上无尽的遗憾和酸楚。
他俯下身，极轻极轻地拍了拍闻溯月的肩膀，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月月，起床了。”
沐涵是个大呆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闻溯月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他，含含糊糊地说：“叔叔早……”
这一声“叔叔”，让蒋随舟心头微涩，但他依旧笑着，将她连人带兔子一起抱起来：“早，月月。”
他帮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
“今天我们要坐高铁，去太婆婆家哦。月月要起来刷牙洗脸了，好不好？”
“好~”闻溯月揉揉眼睛，乖巧点头。
蒋随舟抱着她去洗漱间，让她站在凳子上，递给她牙刷，仔细地看着她刷牙，时不时提醒：“里面也要刷到哦。”
“对，就是这样。”
闻相宜拿着给女儿换的衣服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蒋随舟微微弯着腰，看着闻溯月笨拙地刷牙，时不时伸手帮她调整一下角度。
她靠在门框边，没有出声打扰。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一幕，如此日常，却又如此珍贵。
是她曾经在无数个深夜里，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她看着蒋随舟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父爱。
一个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告诉他，月月是他的女儿。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在脑海里疯狂盘旋。
告诉他，或许月月就能拥有完整的父爱，他也不用再以“叔叔”的身份小心翼翼。
可是……告诉了他之后呢？
他们之间复杂难言的关系，蒋家那边的压力，会不会让情况变得更加混乱，甚至给月月带来伤害？
他现在自身难保，知道了真相，是动力还是更大的负担？
思绪纷乱如麻。
最终，理智还是压过了冲动。
再等等吧，她对自己说。
等一切都更稳定些，等年后回了白港，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现在，只想让这个春节平静地度过。
“妈妈！”闻溯月刷完牙，一扭头看到闻相宜，立刻张开还沾着一点泡沫的小嘴炫耀。
“你看我牙刷得干净吗？”
闻相宜敛起纷乱的思绪，走过去，笑着用指尖擦掉她嘴角的泡沫。
“干净，我们月月最棒了。快，穿上衣服，我们准备出发了。”
“好的妈妈！”
蒋随舟也首起身，看向闻相宜。但闻相宜避开他的视线，低头给女儿穿衣服。
蒋随舟默默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下楼后，蒋随舟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三人的行李和证件，确保万无一失。
这才打车前往高铁站。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江霄鹤、商佑丞和邵言川三人结伴来到了麓湖别墅。
显然是想来和落单的兄弟一起过年，结果却扑了个空。
从留守的钟点工那里得知蒋随舟竟然跟着闻相宜回孟州过年了，三人都有些愕然，随即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啧，看来随舟这是……渐入佳境啊？”商佑丞摸着下巴。
江霄鹤神色却有些凝重。
“本来想告诉他，我们这边收到点风声，蒋老爷子那边似乎因为他拒绝回老宅过年，动了真怒，年后恐怕不会太平，让他提前有个准备。不过……”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别墅，叹了口气。
“算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晦气事。让他安心过个年吧，天大的事，年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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