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信的阴霾像层挥之不去的薄雾，裹着若有似无的寒意，笼在公司上空。但苏小小公寓里那个拥抱留下的暖意，却像枚烧红的火种，在两人心底静静燃着，成了对抗不安的底气。
他们默契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工作中，苏小小对顾夜愈发严苛，资源分配时特意避开“特殊对待”的嫌疑；顾夜反倒主动让出两次优质推广机会给新人，用行动帮她堵上可能被非议的缝隙。私下里的距离却在悄然拉近，像春雪消融般自然。
顾夜送她回家的路，从“到楼下”变成了“进家门”。苏小小的公寓常亮着一盏暖灯等他，两人会分喝一杯热茶，或是并肩窝在沙发看老电影。他话依旧不多，可看她的眼神总带着化不开的温柔——加班晚了，他会首接抽走她手里的文件，塞来温牛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留下细碎的暖意；她对着方案蹙眉时，他又能抛出精准的建议，语气随意得像随口一提，却偏偏戳中关键。甚至有天清晨，他拎着还冒热气的豆浆油条站在门口，说“顺路买的”，可苏小小分明记得，那家老字号和他的公寓隔着整座城。
苏小小也学着卸下防备。他熬夜编曲时，她会把人按在沙发上，对着菜谱煮碗卖相不佳却滚烫的面；他聊起早年跑场的漂泊时，她会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粗糙的指节上——那是常年弹吉他留下的痕迹，也是他不曾言说的过往。两颗隔着身份与心防的心，倒在暗涌里越靠越近。
傍晚的雪来得猝不及防，细碎的雪籽在路灯下跳着舞，给冰冷的街道镀上层柔光。苏小小刚走出公司，顾夜的车就停了过来。她拉开车门，雪气跟着钻进去，鼻尖冻得发红：“下雪了。”
顾夜伸手拂去她发梢的雪粒，指尖擦过她的耳廓，带着微凉的温度：“嗯，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驶出城区，最终停在城郊一座带院落的老建筑前。木质招牌上，霓虹“回声”二字在雪夜里闪着暖光，漆皮剥落的木门后隐约传来音乐声。“老朋友开的Livehouse，”顾夜牵起她的手，推门时补充道，“没签公司时，我常在这儿唱歌。”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暖黄灯光勾勒出工业风的轮廓，墙壁挂满泛黄的演出海报，每一张都藏着过往的故事。空气里混着啤酒、旧木头和淡淡烟草味，不算清雅，却有种踏实的烟火气。舞台上，络腮胡主唱正唱着布鲁斯摇滚，沙哑的嗓音裹着离愁，台下观众轻轻晃着身体，没人拍照，没人尖叫，只有眼神里的专注与沉浸。
顾夜熟稔地找了角落卡座，点了两杯啤酒。服务生没多问，放下杯子就转身离开——显然早习惯了他的到来。“这里和你现在的舞台很不一样。”苏小小轻声说，目光扫过台下自在的人群。回忆念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这儿不用管流量，不用想风格，唱自己想唱的就行。”顾夜盯着舞台，眼神里有罕见的放松，指尖无意识地跟着鼓点敲击桌面。忽然，他转头看向苏小小，眼底闪着跃跃欲试的光：“给你唱首不一样的。”
不等她回应，他己起身走向舞台。和乐手几句耳语后，主唱大笑着把吉他塞给他。顾夜调了调麦克风，目光穿过昏暗的灯光，精准锁定角落里的苏小小，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琴弦骤起，不是《破茧》的激昂，也不是首播时的情歌，而是带着复古迪斯科风味的快歌！他的嗓音变得轻快明亮，偶尔加个俏皮转音，身体跟着节奏轻轻晃动，额发随着动作跳动，脸上是肆意的笑。台下瞬间沸腾，有人吹起口哨，有人跟着拍手，连主唱都抱着贝斯晃起了脑袋。
苏小小怔怔地看着舞台上的人。这一刻，他不是顶流主播Ethan，不是那个藏着心事的顾夜，只是个被音乐点燃的大男孩，鲜活得让人心跳漏拍。爱意像潮水般涌上来，堵得她喉咙发紧——爱舞台上光芒万丈的他，也爱Livehouse里肆意欢笑的他；爱别扭关心她的他，也爱此刻等着被夸奖的他。
一曲终了，顾夜跳下舞台，额角挂着汗珠，呼吸略急，却眼睛发亮地冲到她面前：“怎么样？”
苏小小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在他汗湿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柔软的触碰让顾夜猛地僵住，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清晰得穿透余音：“顾夜，我爱你。”
世界仿佛瞬间静音。顾夜盯着她泛红的脸颊，眼底翻涌着震惊、狂喜与动容，下一秒便将她狠狠拥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将她揉进骨血。“苏小小，我也爱你。”他的声音沙哑颤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比你想的，早得多。”
两人在喧嚣里相拥，像处在风暴中心的孤岛。可苏小小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吧台阴暗角落有一瞬极淡的反光，像藏在阴影里的眼珠。那感觉快得像错觉，却让她后颈一凉——匿名信留下的紧绷感瞬间复苏。
“怎么了？”顾夜察觉到她的僵硬，松开她追问。
苏小小压下不安，往他怀里缩了缩，笑着摇头：“有点冷。”
顾夜立刻用外套裹住她，牵着她往外走。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地盖住来时的脚印，也盖住了身后那道窥视的目光。
Livehouse的阴暗角落里，戴鸭舌帽的人缓缓收起袖口的微型摄像机，镜头还残留着两人相拥的画面。帽檐下，嘴角勾起冰冷的笑。
车内暖意融融，苏小小靠在顾夜肩头，指尖缠着他的手指。她没说刚才的异样，可心底清楚，那道反光不是错觉。
初雪的告白有多热烈，暗处的阴影就有多阴冷。甜蜜的糖衣下，危机的倒计时，又悄悄拨快了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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