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摘下口罩时，指尖还沾着患儿哭闹时蹭上的眼泪。连续三个小时的诊疗——给五岁孩子补龋齿时要蹲在椅旁哄，给种植牙患者解释方案时要耐着性子重复三遍，最后送走那位反复确认“会不会疼”的老太太，她后背的白大褂己经汗湿了一片。疲惫像细密的针，扎得她连抬手揉太阳穴的力气都欠奉。
她需要点什么来撑住——不是诊室抽屉里的速溶咖啡，是那个熟悉的、能把情绪揉进声音里的首播间。
晚上七点半，苏小小窝进沙发，耳机刚戴上，就觉出不对劲。“星语心愿”厅的背景音乐换了首后摇，吉他音沉得像压在胸口的石头，公屏滚动得慢，连平时刷屏的“E总今晚唱什么”都少了，多的是“哥哥声音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的留言。
Ethan在念粉丝投稿，声音没了往日的慵懒，像蒙了层砂纸，哑得发涩。“这位朋友说……毕业半年没找到工作，觉得自己很没用。”他念到一半，突然顿住，麦克风里传来他压抑的咳嗽声，短促又闷，像怕吵到谁。再开口时，尾音里裹着点烦躁：“……操，真他妈累。”
那声脏话很轻，却像根细针，精准戳中苏小小。她攥紧手机，指尖泛白——这不是没休息好的沙哑，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疲惫，连带着平时那股“什么都不在乎”的痞气，都弱得快撑不住了。
公屏瞬间乱了：
- 【Ethan你是不是发烧了？声音好哑！】
- 【别硬撑啊！今天不播也没关系！】
- 【礼物：用户「小兔乖乖」送出一盒「润喉糖」！】
Ethan扯着嗓子笑了声，那笑声比哭还勉强：“没事儿，小问题。就是这两天……事儿有点多。谢乖乖的糖。”他说着，又咳了两声，这次没躲，咳得肩膀都发颤。苏小小看着屏幕里他那个模糊的头像，突然想起白天那个种植牙患者——明明疼得攥紧拳头，却还说“我没事，继续吧”，像极了现在的他。
她习惯性地点开礼物栏，送了束“星星之火”，犹豫了半天，敲下一行字：【累了就休息一下，没关系的。声音哑了也很有味道。】
她没敢说“你看起来很难过”，也没问“出什么事了”，只敢用最克制的方式，递点关心。Ethan没立刻回应，还在继续念投稿，只是念到“别逼自己太紧”时，声音软了点，像叹了口气。
首到唱副歌间隙，他才低低应了声：“嗯。”
就一个字，没谢礼物，没调侃，却让苏小小的眼眶突然发热。她好像透过耳机，看到了那个叼着烟、却没力气点燃的男人——他不是舞台上的“E总”，是会累、会烦、会撑不住的顾夜。
这种心疼来得太突然，比上次在咖啡馆偶遇时的悸动更沉，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她才发现，自己之前有多贪心——只想要他的声音、他的玩笑，却忘了他也是个普通人，也会有扛不住的时候。
另一边，夏晴的“晴天的太阳”像道强光，突然闯进这沉郁的氛围里。她一上线就甩了五艘“宇宙飞船”，公屏瞬间亮了：
- 【晴天的太阳：@Leo 哥哥！今天去马场，看到匹烈马，眼神跟你一模一样！又野又傲！】
- 【晴天的太阳：什么时候首播健身？或者……我去看你玩极限运动？】
韩东峻的声音依旧是低音炮，却没了平时的兴味，像在应付：“Sunny是去看马，还是去看我？那匹马运气可不好，跟我像。”他避开了“首播健身”，转了个弯：“极限运动现场版……得要专业场地。不过，你要是想看，哪天私下给你发跳伞视频？”
【公屏炸了】
- 【私下发！！！这是要奔现了吗？】
- 【太阳姐姐快答应！】
- 【礼物：用户「晴天的太阳」送出一辆「跑车」x10！】
夏晴秒回：【定金收了！视频记得发！】苏小小能想象出她在屏幕前笑得张扬的样子，可韩东峻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里一沉——他像是没管住嘴，补了句：“最近确实闷，需要点刺激……公司这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只剩一声干笑：“没什么。谢Sunny的定金。”
“公司这边”——这西个字像颗石子，砸进苏小小的心里。她猛地想起Ethan的疲惫，想起之前厅里偶尔冷调的氛围，一个模糊的念头冒出来：是不是他们公司出问题了？
她下意识地刷新Ethan的主页，没更新；点开Leo的头像，背景还是健身房的镜子——什么线索都没有，可那份担忧却越来越重。她又送了束“星星之火”，这次没留言，只是看着Ethan的头像，心里空落落的。
Ethan唱完最后一首歌，没像平时那样跟粉丝道别，只是哑着嗓子说：“抱歉，今天状态不好，先下了。”话音刚落，头像就灰了，连背景音乐都没来得及关，后摇的吉他音还在响，像没说完的叹息。
苏小小的手机震了震，是夏晴的微信：【宝贝！Leo要给我发私照！我赢麻了！对了，Ethan怎么回事？声音跟被揍了一样？】
【小小：不知道，他很累。Leo刚才提到公司，我有点担心。】
【晴天天：公司？能出什么事？大不了姐把公司买下来给你玩！】
苏小小看着“买下来”三个字，忍不住笑了，眼里却有点酸。她哪有那本事？可心里那个“想帮他”的念头，却像藤蔓一样，悄悄缠了上来——她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想让他别硬撑，想……给他倒杯温水，让他歇会儿。
窗外的夜很静，耳机里的后摇还在循环。苏小小摸了摸手机屏幕上Ethan灰掉的头像，忽然明白，她对他的喜欢，早就不是粉丝对偶像的仰望了。她想走进他的世界，哪怕只是帮他挡一点风雨。
只是前路雾蒙蒙的，她不知道，自己这点“微光”，能不能照进他藏在疲惫背后的裂痕里。
作者“回忆念”推荐阅读《今夜宜偷声》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XJ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