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盯着电脑屏幕上Ethan灰暗的头像，指尖无意识蹭过冷掉的咖啡杯壁——杯底残留的奶泡结了层薄壳，像她此刻沉在心底的担忧，散不开也戳不破。耳机里还循环着他昨晚唱的那首沙哑慢歌，每一句“累了就停吧”都像在说他自己，听得她心口发紧。
她退出语音厅，点开和夏晴的聊天框，打了又删，最后只发了句：【他今晚下播好早，声音哑得厉害。】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手机就震了——是夏晴的语音通话请求。苏小小接起，先听到的是背景里热闹的音乐和韩东峻的歌声，夏晴的声音混在里面，带着点刻意压低的雀跃：“宝贝儿，我刚还想跟你说呢！我家Leo今晚不对劲！”
“Leo怎么了？”苏小小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指尖攥紧了手机。
“就是心不在焉啊！”夏晴的声音里少了平时的咋咋呼呼，多了点认真，“我送他‘私人飞机’，他感谢时眼神都没亮，刚才问他周末能不能去跳伞基地，他居然说‘公司最近事多，得等等’——你记不记得他昨天说漏嘴提‘公司’？这绝对有问题！”
两条线索像两根线，在苏小小脑子里慢慢缠到一起。Ethan的疲惫沙哑，Leo的欲言又止，还有那句没头没尾的“公司事多”——一个模糊的猜测突然清晰起来，她的声音都跟着沉了：“晴晴，会不会是他们公司……快不行了？”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接着传来夏晴倒抽冷气的声音：“靠！你这么一说，还真像！俩顶流同时不对劲，总不能是巧合吧？要是公司黄了，Ethan和Leo岂不是要失业？”
“失业”两个字砸在苏小小心上，她猛地想起Ethan唱摇滚时眼里的光，想起他调侃粉丝时那副漫不经心的笑——要是没了这个舞台，那些光会不会灭？她下意识地喃喃：“不行……不能让他这样。”
“什么不行？”夏晴的声音突然亮了，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哎！小小，要不咱们把公司盘下来？我爸最近让我学着搞投资，这‘星语心愿’有Ethan和Leo两个活招牌，潜力大得很！我出钱，你出主意——咱们当老板，想让他们唱就唱，还能帮他们保住饭碗，多好！”
苏小小被这大胆到荒唐的提议惊得愣了神，连呼吸都顿了半秒：“你……你说什么？收购公司？这不是买包包，哪有那么简单？”
“怎么不简单？”夏晴理首气壮，“我问过我爸，这种中小型传媒公司，只要资金到位，谈下来不难！而且你想啊，要是公司真黄了，Ethan得多难受？咱们这是救场，不是抢生意！”
夏晴的话像根针，戳中了苏小小最软的地方。她确实不忍心——不忍心看Ethan强撑着沙哑的嗓子首播，不忍心看他失去那个能让他发光的舞台。可一想到“老板”“收购”这些词，她又觉得别扭：她喜欢的是那个在语音厅里唱摇滚、说脏话的顾夜，不是被她“买下”的员工。
“这太奇怪了……”她小声反驳，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象画面：她坐在办公室里，Ethan进来汇报工作，眼神里没了平时的痞气，只剩客气的疏离——那场景让她心里发慌。
“哪里奇怪？”夏晴嗤笑一声，“咱们是帮他，又不是逼他！再说了，你真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心肝Ethan’流落街头？”
“谁……谁是我的心肝了！”苏小小的脸瞬间发烫，连耳朵尖都烧了起来，“你别胡说！”
“我胡说？”夏晴笑得像只偷吃到糖的狐狸，“你昨晚跟我吐槽他声音哑，今天又担心他失业，不是心肝是什么？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明天就找人打听‘星语心愿’的底细，先看看公司到底欠了多少钱，能不能救。就算最后不收购，知道情况也能帮上忙，对吧？”
苏小小没说话，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她是个牙科医生，每天面对的是牙钻、根管和患者的焦虑，从来没想过会跟“收购公司”扯上关系。可一想到Ethan灰暗的头像，想到他那句疲惫的“先下了”，她又没法干脆地拒绝。
“好了，我得回去盯我家Leo了，免得他又说漏嘴被人套话。”夏晴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活力，“你也别瞎琢磨了，天塌下来有姐顶着！挂了啊，明天给你信儿！”
电话挂断，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耳机里Ethan沙哑的歌声还在循环。苏小小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霓虹——那些灯光像语音厅里的礼物特效，热闹却遥远。她想起第一次点进“星语心愿”时的偶然，想起Ethan那句“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想起自己送“星星之火”时的窃喜……
这个由声音构筑的世界，早就成了她疲惫生活里的出口。她不能看着它塌掉。
苏小小回到电脑前，重新点开Ethan的主页——里面存着他过往的首播片段：唱《摇滚莫扎特》时眼神发亮的他，调侃粉丝时嘴角带笑的他，甚至是偶尔说脏话时有点暴躁的他……每一个画面都鲜活得像在眼前。
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屏幕上他的脸，心里的犹豫慢慢散了。不管夏晴的计划能不能成，不管最后会不会变成“老板和员工”，她都想试试——试试帮他，试试守住这个能让他发光的地方。
窗外的夜还长，苏小小的心里却不再像之前那样乱。第一卷的故事要结束了，但她和Ethan、和这个声音世界的牵连，才刚刚开始。那条藏着心动、担忧和未知的路，己经在她脚下，慢慢铺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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