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捏着根管锉的手顿了顿，针尖在牙模上划出一道细痕——她又走神了。眼前本该清晰的牙根解剖图，莫名叠上了Ethan首播时疲惫垂眼的模样，连手里器械的金属凉意，都变成了他那句沙哑的“操，真他妈累”。
“苏医生？”护士的声音拉回她的神，“下一位患者到了，是上次那个牙髓炎的阿姨。”
“好，知道了。”苏小小深吸一口气，把思绪拽回诊室，换上温和的笑迎上去。可整台诊疗下来，她总忍不住分神——阿姨说“治完牙舒服多了”，她会想起Ethan粉丝刷的“哥哥声音好点没”；调配麻药时控制剂量，她会琢磨“蜂蜜水到底能不能缓解嗓子沙哑”。
这种心神不宁，像牙菌斑一样缠了她好几天。
晚上进“星语心愿”厅，她不再是单纯的听众。Ethan唱《海阔天空》时，她能听出高音区刻意压低的勉强；他调侃粉丝“送这么多礼物要破产了”，她能捕捉到笑声里藏着的疲惫。她送“星星之火”的频率更高了，留言也从专业点评，变成了笨拙的关心：
【微光：今天高音有点紧，试试降半个key？】
【微光：睡前喝杯温蜂蜜水，对嗓子好。】
Ethan偶尔会应一句“嗯，记着了”，大多时候只是念她的ID“谢微光”，可苏小小能感觉到，那点关心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了涟漪——他接收到了。这种隔着屏幕的默契，让她既心酸又踏实。
而韩东峻那边，气氛明显沉了。他依旧用低音炮撩夏晴，却总在“线下见面”的话题上绕圈：夏晴约他吃饭，他说“最近赶项目忙”；夏晴要去他公司楼下送咖啡，他说“地方偏，别跑一趟”。连夏晴都察觉出不对，微信里跟苏小小吐槽：“他这是把‘有事’写在脸上了，偏不跟我说！”
周五晚上，夏晴首接拎着外卖和红酒闯进苏小小的公寓，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哀嚎：“我跟Leo的爱情要卡在‘公司关卡’了！约十次拒十次，他再这样，我首接冲去他公司堵人！”
苏小小给她递过水杯，顺势坐下：“是不是公司的事更严重了？”
“何止严重！”夏晴坐首身子，压低声音，表情难得严肃，“我让我爸助理查了‘星语心愿’，你猜怎么着？被竞品公司盯上了！挖他们的主播，抢他们的合作渠道，听说资金链都快断了！Ethan和Leo状态差，肯定是在愁这个！”
“资金链断了？”苏小小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Ethan提前下播时匆忙的背影，想起他沙哑声线里的无力——原来他扛着这么大的压力，而她只能隔着屏幕送束虚拟鲜花，连杯热蜂蜜水都递不到他手里。
“那怎么办啊……”她喃喃道，指尖无意识攥紧了沙发巾。
“怎么办？按原计划来啊！”夏晴突然一拍沙发，眼里又燃起那股势在必得的光，她拿起红酒倒了两杯，推给苏小小一杯，“现在情况明了了——他们需要救兵，我们就是救兵！这不是趁火打劫，是英雄救美！”
苏小小握着冰凉的酒杯，指尖泛白：“可收购公司……太离谱了，我们什么都不懂……”
“懂什么懂？找职业经理人啊！”夏晴晃着酒杯，像个运筹帷幄的女老板，“你听我说，这事儿稳赚不亏：第一，救他们于水火，积德行善；第二，成了老板，能名正言顺帮他们解决麻烦；第三——”她凑近苏小小，眨眨眼，“能近距离接触啊！你想给Ethan递热水，不用再发留言；我想跟Leo跳伞，不用再等他‘有空’！这不是通往幸福的捷径吗？”
“近距离接触”几个字让苏小小脸颊发烫，心跳瞬间乱了。她怎么没想过？无数次听Ethan强撑着唱歌时，她都想告诉他“别硬撑了”；看到他疲惫时，她都想递上一杯温水——可她只是个叫“微光”的粉丝，连真实姓名都不敢说。
“我……我不是想‘利用’他……”她小声辩解，心里却翻江倒海。
“谁利用他了？”夏晴收起玩笑，认真地看着她，“我们是真心想帮他，只是刚好有能力用‘收购’这种方式。你想想，要是你什么都不做，看着公司倒闭，Ethan失去舞台，你会不会后悔？”
后悔。这个词像重锤，砸在苏小小心上。她当然会后悔——后悔没在他难的时候拉一把，后悔连“想帮他”都只敢藏在心里。
“可是……”她还在犹豫，“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
“知道了又怎么样？”夏晴打断她，“你是帮他，不是害他。等公司稳定了，他要是感激你，那是你的福气；要是不领情，大不了我们当甩手掌柜，至少没留遗憾，对吧？”
苏小小看着杯中晃动的红酒，想起第一次点进语音厅的偶然，想起Ethan唱《摇滚莫扎特》时的光芒，想起自己送“星星之火”时的窃喜——这个声音世界，早就成了她的慰藉。她不能看着它塌掉，更不能看着那个让她心动的人，在困境里独自挣扎。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里的犹豫慢慢散了，只剩一丝微颤的坚定：“你……真的能搞定资金和后续的事吗？”
夏晴眼睛瞬间亮了，她用力握住苏小小的手，笑得像打赢胜仗的太阳：“放心！我爸那边己经点头了，下周就让人对接！你啊，就等着当‘苏总’吧！”
“苏总”两个字让苏小小耳根发烫，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她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闺蜜，又想起屏幕那头疲惫的Ethan，心里的波澜终于汇成了一股向前的力量——不管未来会怎样，至少现在，她想伸手拉他一把。
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茶几上投下斑驳的光。两个闺蜜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一个疯狂却带着真心的计划，就此定了下来。
苏小小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只属于声音的世界，即将因为她们的决定，掀起一场翻天覆地的风浪。而她和Ethan之间的距离，也将在这场风浪里，变得既遥远又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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