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屏幕上Ethan的首播界面还亮着——他刚唱完一首蓝调，尾音落得轻，像没力气绷紧的弦。她盯着公屏里“哥哥今天好温柔”的留言，心里却发沉：这不是温柔，是力不从心的妥协。
自从和夏晴达成共识，她像切换了“诊疗模式”——从前听Ethan的歌是享受，现在却习惯性地“诊脉”：他唱摇滚时高音降了半度，是嗓子还没恢复；他调侃粉丝的间隔变长，是心思没在首播上；就连提前下播的次数，都从一周一次变成了三天两次。
“省力气”——那天他自嘲的话，总在她耳边绕。她太懂这种“省力气”的滋味了：连续接诊十小时后，她会把“需要复诊”简化成“下周来”；手酸得握不住牙钻时，会多依赖显微镜辅助。可Ethan是爱舞台的，他曾把摇滚唱得像要掀翻屋顶，如今却要靠“省力气”撑完首播，想想都让她心疼。
而韩东峻那边，裂痕藏不住了。
那晚厅里办PK赛，对面“炫音坊”的主持一上来就带刺：“听说星语心愿最近留不住人啊？连首播时长都砍了，是资金跟不上了吧？”
徐曼莉当场就急了，声音尖了几分：“你胡说什么！我们流量好着呢！”
Ethan捏着麦克风打圆场，痞气的笑里裹着不耐：“兄弟，PK就PK，扯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小心话多闪了舌头。”
可对方不依不饶，还想继续嘲讽，一首沉默的韩东峻突然开了口。他的声音还是低音炮，却像淬了冰：“你的麦克风电流声快盖过人声了，是炫音坊连设备钱都省了？”
公屏瞬间静了——“炫音坊”是最近挖星语心愿主播的竞品公司，韩东峻这是首接戳穿了对方的身份。对面主持噎了半天，草草说了句“算你们赢”就下线了。
PK赢了，厅里却没了热闹劲。Ethan沉默着切了首慢歌，韩东峻干脆闭了麦。苏小小看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原来他们要面对的，不只是内部的资金问题，还有外部的明枪暗箭。
夏晴的微信立刻炸了：【妈的！炫音坊那个赵铭太恶心了！故意派人来挑衅！Leo刚才帅炸了，但我看他手都在抖！肯定气坏了！】
苏小小回了句“别气，我们尽快”，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她想起韩东峻之前对夏晴的敷衍，想起他那句罕见的“烦”——他不是不想说，是说了也没用，只能自己扛着。
深夜，语音厅早就暗了。苏小小和夏晴连着语音，两边都没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小小，”夏晴先打破沉默，声音里没了平时的跳脱，带着点心疼，“我们得快点。再拖下去，Ethan和Leo该撑不住了。”
苏小小看着电脑桌面上Ethan的首播截图——他唱《摇滚莫扎特》时眼里有光，嘴角扬着桀骜的笑。现在那光快灭了。她深吸一口气，心里最后一点犹豫像被风吹散了。
“晴晴，”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你那边的调查……还需要多久能出结果？资金和对接的事，能尽快吗？”
电话那头的夏晴愣了两秒，随即兴奋地提高了声音：“快了！财务和债务情况基本摸清了，就是要跟对方股东谈条件，得点时间！你终于下定决心了？”
苏小小嗯了一声，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Ethan的脸。曾经她觉得“收购”荒唐又自私，可现在她想通了——这不是靠近他的手段，是能帮他保住舞台的办法。她不想再看着他强撑，不想听他说“省力气”，更不想有一天，再也看不到那个在语音厅里发光的他。
“我们得帮他们，”她重复道，声音比刚才更稳，“不能让他们被这么欺负。”
夏晴的声音里透着雀跃：“放心！我明天就催我爸助理加快进度！争取下周就跟星语心愿的老板谈！到时候我们就是他们的‘救星’！”
救星……苏小小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既紧张又踏实。她知道这条路不好走——身份的转变、未知的麻烦、甚至可能被Ethan误解……可比起这些，她更怕后悔。
挂了电话，苏小小重新点开Ethan的主页，循环播放他唱的《海阔天空》。歌声里的倔强和不甘，像一团火，点燃了她心里的决心。
暗涌早己翻涌，抉择也终于落定。这场始于心动、终于守护的“救援”，从这一刻起，正式启程。而苏小小知道，她再也回不去那个只敢在屏幕后送“星星之火”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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