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两难抉择，情义之间心如焚
沈珏刚将暗卫跟踪的细节标注在纸上，指尖还沾着炭灰，院外的敲门声就急促得像催命鼓。林晚星正蹲在灶前翻搅咸菜坛子，手里的木勺“哐当”砸在坛沿，她慌忙擦净手上的盐渍去开门，迎面撞进李婶满是泪痕的脸。
“晚星！快！你叔公被……被黑衣人抓走了！”李婶抓着她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声音抖得不成调，“他们说……说要拿‘沈家遗孤’的下落换，不然就、就对老人家动手！”
“叔公？”林晚星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有惊雷在耳边炸开。她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门框上，疼得她倒抽凉气，却死死盯着李婶：“他们往哪走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换？”
“往后山破庙去了！说子时前必须到，不许带旁人！”李婶的话刚落，林晚星就转身往屋里冲，要去拿砍柴刀——可脚刚迈出去，记忆就突然翻涌上来，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那年她才八岁，爹娘在一场瘟疫里先后走了，她被送到奶奶王婆子家。寒冬腊月，她穿着单衣缩在柴房，听着堂屋传来奶奶和婶子的笑声，婶子说“这丧门星就该冻死”，奶奶没反驳，只把热粥全舀给了婶子家的儿子。她饿极了去摘屋檐下的冻柿子，摔在雪地里磕破了膝盖，血流在雪上像朵红梅，奶奶见了只骂“晦气”，连块布条都不肯给。是叔公背着半袋玉米面路过，看到她趴在雪地里，慌忙把她抱进怀里，用棉袄裹住她冻得发紫的手脚。回到叔公家，他用温水给她洗伤口，撒上自制的草药粉，又煮了红薯粥，看着她一口口喝完，才叹着气说“以后饿了就来找叔公”。后来她搬去老房子住，叔公更是隔三差五送米面，连她腌咸菜的粗盐，都是他从镇上一点点攒下来的——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把她当亲人的人。
“是我连累了他。”林晚星的声音突然发哑，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衣襟上，“要是我没留沈珏，没想着帮他查沈家的事，叔公就不会……”
“不是你的错。”沈珏快步上前扶住她，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肩膀，才发现她浑身都在抖。他从怀里掏出帕子，想帮她擦眼泪，却被她躲开——她猛地抓起墙角的砍柴刀，往门外冲：“我去跟他们换！叔公不能有事！”
“你站住！”沈珏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苏家人要的是我，你去了只会让他们多个人质！我们得想办法，不能硬闯！”
他拉着林晚星进屋，沈忠己经带着两个兄弟赶来，手里攥着张草图：“公子，后山破庙周围我查过了，至少有十几个暗卫埋伏，正门和侧门都有岗哨，只有后墙有个小窗，能容一人进出。”
“我从后窗进去救叔公，你们在外面牵制暗卫。”沈珏刚说完，林晚星就摇头，把砍柴刀塞进他手里：“不行，你不能去！苏承宗要的是你，你一露面就会被围死！我去——我是个做咸菜的村妇，他们不会防备我，我先混进去看看叔公的情况，你们再找机会动手。”
沈珏看着她眼底的坚定，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改。他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那是他爹留下的，边缘己经磨得光滑：“你拿着这个，要是遇到危险，就把玉佩扔向西北方，我会立刻过去。”
林晚星接过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忽然想起叔公给她的那串红绳，她攥紧玉佩，把砍柴刀别在腰间，又往怀里塞了两坛刚腌好的桂花酱菜：“就说我是来送咸菜的，他们说不定会信。”
夜色渐浓，后山的风带着寒意，刮得破庙的木门“吱呀”作响。林晚星提着咸菜坛，故意把脚步放得重些，刚到庙门口，两个黑衣人就举着刀拦住她：“干什么的？”
“官爷，我是来给里面的老人家送咸菜的。”她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手微微发抖，“他是我叔公，早上被你们请来的，我怕他饿……”
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掀了掀咸菜坛的油纸，浓郁的酱香飘出来，他皱着眉骂了句“多事”，却还是让开了路：“进去吧，别耍花样！”
林晚星提着心走进破庙，昏黄的油灯下，叔公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头发乱得像枯草，脸上还有几道红印。看到她进来，叔公的眼睛瞬间红了，拼命摇头，示意她快走。
“叔公，我来救你了。”林晚星快步上前，掏出藏在怀里的小刀，刚要割绳子，庙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是苏承宗的贴身护卫，他手里拿着刀，冷笑着走进来：“果然是你！沈珏呢？他怎么没跟你来？”
林晚星把叔公护在身后，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砍柴刀：“我不知道什么沈珏，我就是来送咸菜的！”
“还嘴硬！”护卫挥刀就朝她砍来，林晚星慌忙躲闪，却还是慢了一步，刀风擦着她的胳膊过去，划开一道口子。就在这时，破庙的后窗突然被撞开，沈珏握着短刀跳进来，首扑护卫：“敢动她试试！”
沈忠带着人也从正门冲进来，与暗卫缠斗在一起。破庙里顿时刀光剑影，油灯被打翻在地，火光顺着草席蔓延，映得每个人的脸都忽明忽暗。林晚星扶着叔公躲到墙角，刚要帮叔公解绳子，就看到一个暗卫举着刀朝沈珏后背砍去——沈珏正与护卫缠斗，根本没察觉！
“小心！”林晚星想都没想，猛地扑过去，用自己的胳膊挡在沈珏身后。刀锋砍在她的胳膊上，剧痛瞬间传来，鲜血一下子涌出来，染红了她的粗布衣袖。
“晚星！”沈珏回头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红了，他反手一刀解决掉暗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声音都在抖，“你怎么样？撑住！”
林晚星靠在他怀里，疼得额头冒冷汗，却还笑着说：“我没事……叔公还没解绳子呢……”
沈忠很快解决了剩下的暗卫，沈珏抱着林晚星，让沈忠先送叔公回村，自己则抱着她往县城的郎中家跑。路上，林晚星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觉得沈珏的怀抱很暖，他的心跳得很快，像在害怕什么。
郎中给林晚星处理伤口时，沈珏一首守在旁边，看着她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白布，指尖微微发颤。回到村里，他把林晚星抱回她的小屋，轻轻放在床上，看着她因为疼痛蹙着眉，却还是慢慢陷入睡眠，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坐在床边，借着月光看着她的脸——她的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大概是梦到叔公平安了。可沈珏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脑海里不断闪过刚才的画面：她扑过去挡刀的瞬间，她胳膊上涌出的鲜血，她笑着说“我没事”的样子……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就是个灾星。从沈家被灭门开始，他走到哪里，危险就跟到哪里。现在，他把林晚星也拖进了这场漩涡，让她为自己受伤，让她的亲人陷入险境。如果他继续留在她身边，苏承宗不会善罢甘休，下次可能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
沈珏的指尖轻轻拂过林晚星的发梢，动作温柔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瓷。他看着窗外的月亮，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明天，等她醒了，他就走。他要去京城，找当年父亲的旧部，尽快查清沈家冤案，彻底扳倒苏承宗——只有他彻底安全了，才能回来，才能不拖累她。
他站起身，轻轻为林晚星掖好被角，转身走出小屋。夜色里，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单，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心——他要护她周全，哪怕代价是暂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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