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清风拂过林梢，卷起几片落叶，也卷起了浓郁的血腥气。
陈凡有些不适地皱了皱鼻子。他在归云山上十八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师父们只教他养气、劈柴、辨认草药，却没教他如何面对死亡。
他看着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心中并无快意，只有一丝茫然。
“多谢……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一道颤抖却充满感激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那位受伤最重的护卫头领，在同伴的搀扶下，挣扎着向陈凡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在下林家护卫统领李虎，谢前辈援手！”
他身后，所有幸存的护卫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动作整齐划一，神情无比恭敬。
他们看向陈凡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陈凡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快起来，快起来。我不是什么前辈，你们这样我可受不起。”
他上前想扶起李虎，李虎却执意不起，沉声道：“前辈一剑斩杀炼气七层的黑风寨主，如此神通，若非前辈，我等今日定然在劫难逃。此等大恩，我等没齿难忘！”
炼气七层？
陈凡愣了一下。他听大师父偶尔提起过修行境界的划分，什么炼气、筑基、金丹之类的，但他从未放在心上。大师父说他的《养气诀》连门都没入，根本算不上修行者。
原来刚才那个独眼大汉，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吗？
他心中愈发困惑。难道山下的人，都这么弱不禁风？
“陈公子，多谢您出手相救。”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那位绿裙少女在一名老者的陪同下，走上前来。她对着陈凡盈盈一拜，姿态优雅，礼数周全。
“小女子林婉儿，这是我们林家的福伯。公子大恩，林家上下感激不尽。”
“林姑娘客气了。”陈凡侧身避开了她的大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只是路过，顺手帮个忙而己。”
林婉儿抬起头，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陈凡。
眼前的少年，衣着朴素，气质干净，眼神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流。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就是这样一个人，刚才一剑秒杀了凶名赫赫的独眼龙？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心中充满了疑问。
她试探着问道：“不知公子师从何门何派？方才那一剑，真是……真是晚辈生平仅见，宛若天成。”
她本以为陈凡会说出某个隐世宗门的名号，谁知陈凡却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我没有门派。我就住在后面的归云山上，有三位师父。至于那一剑……那不是什么剑法，是我二师父教我劈柴用的。”
劈柴？
林婉儿和她身旁的福伯，以及后面刚刚起身的李虎等人，全都石化在了原地。
空气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他们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个荒诞至极的念头：用这种能一剑斩杀炼气七层的招式去劈柴？那他们劈的，是普通的木柴，还是传说中的千年神木？
这己经不是谦虚了。这是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境界。
在他们看来，这位“陈公子”的回答，无异于承认自己来自一个超乎想象的恐怖势力。他的师父，又该是何等通天彻地的人物？
福伯这位见多识广的老人，此刻看向陈凡的眼神己经彻底变了。那是一种仰望神明般的敬畏。
他深吸一口气，用更加恭敬的语气说道：“原来是归云山上的高人，老朽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恕罪。”
陈凡愈发觉得和这些人沟通有些困难。他说的明明都是实话，可他们为什么好像总是不相信呢？
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解释。
打斗了一场，虽然没费什么力气，但肚子却有些饿了。
陈凡从行囊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正是三师父给他的“糖豆”。他拔开瓶塞，倒出一粒龙眼大小、通体碧绿、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药，作者“夏日微澜”推荐阅读《我，满级大佬，误入新手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随手就扔进了嘴里。
“唔，今天的味道好像是薄荷味的，还不错。”陈凡嚼了两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他拔开瓶塞的那一瞬间，一股精纯到难以形容的药香混杂着磅礴的灵气，瞬间弥漫开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清新甜润。
那些受伤的护卫只是闻了一下这股香气，便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不那么痛了，消耗的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福伯的反应最为剧烈。
他先是浑身一震，鼻子用力地嗅了嗅，随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死死地盯着陈凡手中的瓷瓶，双眼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着，仿佛看到了什么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宝物。
“这……这药香……这丹蕴灵光……莫非是……”
福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陈凡面前，因为太过激动，差点被脚下的石子绊倒。他指着陈凡刚刚吃下的那枚丹药，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公……公子，您刚才吃下的，可是……可是传说中的‘碧髓丹’？”
“碧髓丹？”陈凡又从瓶子里倒出一粒，放在手心打量了一下，“我不知道它叫什么。我三师父说这是他闲着没事炼的糖豆，让我当零嘴吃的。味道还行，就是有时候会有点粘牙。”
“糖……糖豆？”
福伯感觉自己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
他身后的林婉儿也是用小手捂住了嘴，美眸中满是骇然。
作为天风城林家的嫡女，她虽然修为不高，但见识却不凡。碧髓丹，那是典籍中记载的上品灵丹，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据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下一粒就能瞬间恢复所有伤势。
这种级别的丹药，任何一粒出现在市面上，都足以引起无数修士的疯狂争抢，甚至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可现在，这位陈公子，竟然把这种传说中的灵丹，当成糖豆一样，嘎嘣嘎嘣地嚼着吃？
还嫌弃它粘牙？
更可怕的是，听他的意思，这种丹药，是他师父“闲着没事”炼着玩的？
这己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这一刻，他们心中关于陈凡的形象，再次被无限拔高。
什么隐世高人？这分明是神仙中人下凡历练来了！
陈凡看着福伯那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有些担心。他把手里的那粒“糖豆”递了过去，很真诚地问道：“福伯，你要不要也来一粒？看你脸色不太好。我这里还有很多。”
“不不不！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福伯吓得连连后退，仿佛陈凡递过来的不是灵丹，而是催命的毒药。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陈凡连连磕头：“公子折煞老朽了！此等仙丹，老朽一介凡夫俗子，怎敢染指！”
陈凡彻底没辙了。
他只是想分享一下零食，怎么反应这么大？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走上前，扶起福伯，然后再次对陈凡行了一礼，这次的态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郑重。
“陈公子，您初次下山，想必还没有确定的去处。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天风城，路途尚远，盗匪横行。婉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请公子与我们同行，也好让我们有机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并护送您一程？”
她很聪明地将“请求保护”说成了“报答”和“护送”。
在她看来，有这样一位深不可测的人物同行，别说区区盗匪，就算是遇上妖王魔头，恐怕都不足为惧。
陈凡想了想。他下山的目的，本就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天风城，听名字像是个大城市，去看看也好。而且这一路上有伴，总比一个人瞎闯要强。
于是他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道：“好啊。我正好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那就麻烦你们了。”
听到陈凡答应，林婉儿和所有林家护卫的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喜悦。
在他们眼中，这己经不是一次普通的商队行程了。
这，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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