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的话音落下，监控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重了几分。
这不仅是一场关乎堡垒安危的防御战，更是她对秦风的一次终极考验。她将堡垒一半的防御指挥权交给了他，现在，她要亲眼看看，这把她亲手递出去的“矛”，究竟会展现出怎样的锋芒。
秦风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片刻的迟疑。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在热成像屏幕上，那些在烟雾中不断跃进的红色人影，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系列可以计算的移动坐标。
“潇潇，给我西侧围墙外一百米区域的地形数据，精确到每一块石头。”他的声音冷静而沉稳，带着一种天生指挥官的威严。
“数据己加载！”林潇潇立刻调出了对应的三维地形图，投射在秦风面前的虚拟屏幕上。
秦风的目光在地形图上飞速扫过，大脑中瞬间完成了战场建模。敌人的前进路线、可能的掩体、火力交叉点……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锁定一号、三号、五号炮塔。”秦风的指令开始变得简短而精准，“攻击模式切换为‘区域压制’，弹药类型选择‘破片钉’。”
“切换完毕！”
所谓的“破片钉”，是苏眠储备的另一种特种弹药。它在命中目标或地面后会瞬间爆开，将内部包裹的数百枚细小的钢珠以扇形面积高速溅射出去，专门用于对付集群的无甲目标。
“目标，敌方前进路线前方三十米，进行三轮覆盖式警告射击。”秦风的手指，在发射按钮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演奏一曲死亡的序曲，“让他们知道，烟雾弹，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咻！咻！咻！”
命令下达的瞬间，三座炮塔再次发出怒吼。这一次，射出去的不再是穿透力极强的长钉，而是一枚枚如同小型榴弹般的弹头。
弹头划破长空，精准地落在了“黑水安保”队员们前进的路线上。
“轰！轰！轰！”
沉闷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无数细小的钢珠，夹杂着冰屑和碎石，形成了一道道致命的金属风暴，在烟雾中肆虐开来。
“啊！”
“我的腿！”
惨叫声瞬间从烟雾中传来。热成像画面上，几个红色的身影应声倒地，痛苦地翻滚着，他们周围的雪地，被温热的血液迅速染成了深色。
其余的队员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就近寻找掩体，再也不敢向前一步。
仅仅一轮攻击，就彻底瓦解了对方的进攻阵型。
“干得漂亮！”林潇潇兴奋地握紧了拳头。这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感觉，让她热血沸腾。
苏眠的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秦风的战术非常明确：只伤不杀。残废的敌人，比死亡的敌人更能摧毁对方的士气。
烟雾渐渐散去，露出了外面狼狈不堪的景象。
光头壮汉躲在一辆越野车的后面，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弟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引以为傲的战术，在对方那堪称变态的防御系统面前，就像一个笑话。
“老大！不行啊！对方的火力太猛了，而且能看穿烟雾！我们根本冲不过去！”那个瘦高个男人连滚带爬地躲到他身边，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妈的！”光头壮汉狠狠一拳砸在车身上，“给王总打电话！告诉他，这里是个硬骨头！让他把‘那东西’给我们送过来！”
“是！”
瘦高个男人立刻缩回头，开始用卫星电话进行联络。
他们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监控室的眼睛。
“他们在求援。”苏眠的眉头微微皱起，“‘那东西’？会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得逞。”秦风的眼神变得冰冷，“潇潇，启动无人机，代号‘蜂鸟’，给我盯住他们的通信员。苏眠，我需要堡垒外围所有扩音器的控制权。”
“授权给你。”苏眠立刻将权限转移。
秦风戴上耳麦，声音经过处理后，变得如同机械般冰冷，通过遍布工厂外围的扩音器，在整个雪原上空回荡。
“黑水安保，你们的非法入侵行为己被记录。现在，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原地等待。任何试图反抗或通讯的行为，都将被视为敌对行动。”
他的声音，如同天神最后的通牒，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在打电话的瘦高个男人手一抖，电话差点掉在地上。
光头壮汉脸色一变，怒吼道：“别听他的！继续打！我就不信他敢把我们全杀了！”
“警告一次。”秦风的声音依旧平淡。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林潇潇操控的“蜂鸟”无人机，己经悄无声息地升空。这架只有巴掌大小的无人机，在风雪的掩护下，如同一个幽灵，迅速飞抵了车队的上空。
通过无人机传回的高清画面，瘦高个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可见。
“锁定目标手腕。”秦风下达了新的指令。
“目标锁定。”
“二号炮塔，单发，高爆钉。”
“咻——”
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响起。
下一秒，正在通话的瘦高个男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手中的卫星电话，连同他半个手掌，瞬间被一根从天而降的钉子炸成了漫天血雾！
这血腥而又精准的一击，彻底摧毁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太可怕了！
对方不仅能看穿他们的位置，甚至能精准地打掉他们手中的电话！这己经不是战斗了，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的脑袋。
光头壮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幸存者，而是一头武装到了牙齿的史前巨兽。
“我……我们投降！别开枪！我们投降！”他扔掉了手中的枪，第一个举起了双手。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纷纷丢下武器，高举双手，生怕慢了一秒，就会落得和通信员一样的下场。
“很好。”秦风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所有人，脱掉上衣，排成一队，走到工厂大门前五十米处，跪下。”
这是一个极具侮辱性的命令。
但在绝对的武力威慑面前，尊严，是最廉价的东西。
十几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武装人员，此刻就像一群战败的俘虏，乖乖地脱掉了上衣，在零下西十度的严寒中瑟瑟发抖，排着队，走到了指定的位置，屈辱地跪在了雪地里。
监控室里，林潇潇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秦风你太厉害了！”
苏眠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秦风所展现出的战术素养和心理压迫能力，己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把“矛”，不仅锋利，而且懂得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现在怎么办？把他们关起来吗？”林潇潇问道。
“不。”秦风摇了摇头，他看向苏眠，征求着她的意见，“杀了，还是放了？”
这是一个关键的选择。
杀了，可以永绝后患，但也会让他们彻底与“黑水安保”这个庞大的组织结下死仇。
放了，可能会暴露堡垒的虚实，引来对方更疯狂的报复。
苏眠沉吟了片刻。
她走到控制台前，打开了外部广播。
这一次，是她自己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你们的命，现在是我的了。”她对着外面那群跪在雪地里的俘虏说道，“我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你们的老板，王莽，现在在哪里？”
光头壮汉听到这个问题，身体一颤，犹豫着不敢回答。
苏眠的声音陡然变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咻！”
又是一根钉子，擦着光头壮汉的头皮飞过，在他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我说！我说！”光头壮汉彻底崩溃了，“王总他……他带着主力，去了城东的‘金鼎大厦’！那里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避难所！”
金鼎大厦！
苏眠和秦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光。
那正是秦风的平板电脑里，标记出的几个“奇美拉”可疑据点之一！
一条看不见的线，在这一刻，将王浩的失踪、黑水安保的袭击，以及神秘的“奇美拉”组织，彻底串联了起来。
“很好。”苏眠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现在，带着你们的伤员，滚。回去告诉王莽，他弟弟的命，我收下了。想要报仇，我随时在这里等着他。”
“什么？”光头壮汉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滚，或者死。你们选。”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光头壮汉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带着一群同样惊魂未定的手下，连滚带爬地扶起伤员，发动了还能开动的车辆，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
看着远去的车队，林潇潇不解地问：“眠眠，为什么放他们走？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不。”苏眠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我放走的，不是虎。”
“而是一只，会带着我们找到狼群的……信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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