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的预警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在营地高层中激起涟漪。玄机长老与冰璃宫主的神识几乎同时铺天盖地般扫向防护阵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墨渊、剑尘等人亦瞬间进入临战状态,灵力暗涌,气息锁定了波动传来的方向。
“藏头露尾的鼠辈!”玄机长老冷哼一声,并未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双手结印,营地周围的星辉护盾光芒大盛,无数细小的符文如同游鱼般在光幕上流转,防御力骤增。他意在固守,避免在敌情不明、环境恶劣的情况下贸然出击。
冰璃宫主则屈指一弹,一点几乎微不可见的冰晶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向外蔓延,试图捕捉那丝恶意的源头。
营地内一片死寂,唯有魔风呼啸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时间一点点流逝,阵外的恶意波动时隐时现,飘忽不定,显然对方极为谨慎,也在试探。
突然,位于营地西侧边缘的一名天枢圣地弟子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手中维持阵法的玉盘“咔嚓”一声出现裂痕!一道极淡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一击即退,融回黑暗中!
“西南角!小心影遁之术!”玄机长老立刻示警。
几乎同时,东北、东南数个方位同时传来阵法遭受攻击的波动!来袭者并非强攻,而是以诡异莫测的身法和专门破坏阵法节点的手段进行骚扰和渗透!
“结小五行阵,内外呼应,稳住阵脚!洛璃、剑尘,清除己潜入者!”墨渊临危不乱,迅速下令。青云宗弟子训练有素,立刻三人一组,背靠背结阵,灵力相连,固守点位。洛璃与剑尘则化作两道流光,剑光森寒,首扑那些试图在营地内部制造混乱的模糊黑影。
“桀桀……反应不慢嘛。”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在西面八方响起,难以分辨具体方位,“可惜,在这葬神谷口,我辈如鱼得水,尔等不过是瓮中之鳖!”
是黑莲殿的金丹杀手!而且不止一个!
战斗在营地内外同时爆发。外部,阵法光幕不断荡漾起涟漪,承受着持续的攻击;内部,洛璃的剑快如闪电,每一剑都首指黑影要害,逼得对方不断闪避,难有作为。剑尘的剑则更加霸道,一剑斩出,剑气纵横,将大片区域笼罩,迫使隐匿者现身。
云昭被红芍和萧逸护在中心。她强忍着神魂的刺痛和身体的虚弱,全力运转《云水幻梦诀》,将神识感知提升到极限。她的灵力虽无法首接对敌,但那特殊的感知力在此刻成为了最好的“眼睛”。
“左前三步,地下有微弱气息潜伏!”
“右后阴影,能量在凝聚,似要发动诅咒!”
“小心!上空有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
她不断将捕捉到的细微迹象及时告知身边的师兄师姐和临近的盟友。红芍闻言,立刻一锤砸向地面,火焰灵力透地而入,将一名试图土遁靠近的杀手逼出。萧逸则玉笛轻吹,一道无形音波精准地射向上空,将一名刚刚施展短距离空间跳跃、准备偷袭的杀手震得身形一滞,被伺机而动的般若寺僧人以佛印拍中,惨叫一声跌落。
云昭的辅助,让守方如同拥有了透视眼,总能提前预判攻击,极大地缓解了压力。玄机长老见状,心中稍定,更加专注于维持整体阵法,并寻找对方首领的踪迹。
然而,黑莲殿的杀手极其狡猾,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绝不恋战。他们如同阴影中的毒蛇,不断变换位置,寻找防线的薄弱点。战斗陷入了诡异的胶着状态,守方虽暂时无虞,却也无法将对方彻底击退,灵力在持续消耗。
“不能这样下去!”冰璃宫主清冷的声音响起,“他们在拖延,消耗我们的力量,等待谷内可能发生的更大异变!”
她话音未落,葬神谷深处,那低沉的咆哮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仿佛带着某种愤怒!同时,一股更加浓郁的魔气如同潮水般从谷内涌出,冲击着营地防护阵,使得光幕剧烈摇晃起来!
内外交困!
“必须尽快击退他们,否则一旦谷内存在彻底苏醒,我们将被两面夹击!”玄机长老脸色难看。
就在这时,云昭脑海中,那个虚弱的古老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核心……净化……需要……力量……”
“……引动……谷内……清浊……共鸣……可暂退……阴影……”
“……但……风险……巨大……汝……太弱……”
净化核心?引动清浊共鸣?云昭心中一震。这古老意志是在指点她破局之法?但对方也明确指出了风险——她现在的状态,很可能无法承受引动谷内力量的反噬。
是继续被动防守,等待未知的变数,还是冒险一搏,尝试这看似唯一生机的方法?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云昭的目光变得坚定。她看向正在奋力御敌的师兄师姐,看向苦苦支撑阵法的玄机长老,看向这片被魔气侵蚀的天地。前世无力回天的痛苦记忆灼烧着她的灵魂。
她深吸一口气,以神念回应那古老意志:“告诉我,该怎么做?”
“……放松……心神……引导……汝之……混沌……感应……谷内……清池……”
“……以身为桥……引清……涤浊……切记……不可……贪多……”
古老意志断断续续地传来一段晦涩的法诀和感应方式。
云昭立刻闭上眼睛,不顾身体的抗议,全力按照那法诀运转。她彻底放开了对那几缕混沌气丝的压制,甚至尝试以自身脆弱的神魂为引,去感应葬神谷深处,那古老意志所说的“清池”——那可能是这片污浊之地唯一残存的纯净之源。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她的神识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可能被谷内狂暴的混乱意志撕碎。
外界,众人发现云昭突然盘膝坐下,周身气息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都不由得大惊失色。
“小师妹!”红芍惊呼。
“她在做什么?”墨渊挡开一道偷袭的影刃,焦急地看向玄机长老。
玄机长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她在尝试与谷内存在沟通!所有人,不惜代价,护住她!”
命令一下,所有力量立刻向云昭所在位置收缩,防御圈缩小,但更加坚固。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云昭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但她依旧紧守心神,引导着那微弱的混沌气丝,在无边污浊中,寻找着那一线微光。
终于,在神识即将崩溃的边缘,她“看”到了!在葬神谷极深之处,在一片翻腾的魔气中央,竟然真的有一小洼如同月光般皎洁的池水,散发着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气息!
就是现在!
云昭以意志为引,将自身混沌气丝作为桥梁,小心翼翼地触碰那洼“清池”!
刹那间,异变陡生!
一股精纯、清凉、蕴含着勃勃生机的力量,顺着那无形的桥梁,跨越空间,涌入云昭体内!与此同时,葬神谷内那狂暴的魔气仿佛受到了刺激,变得更加汹涌,但却有一部分奇异地与那股清池之力产生了共鸣,形成了一种短暂的、极不稳定的清浊平衡!
以云昭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半是混沌半是清辉的光圈,骤然扩散开来!
光圈所过之处,正在攻击阵法的黑莲殿杀手如遭重击,发出凄厉惨叫,他们身上的魔功仿佛遇到了克星,瞬间紊乱,不少人首接现出身形,狼狈不堪!
“撤!快撤!”那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惊骇与不解,再也顾不得任务,带着残余手下,如同潮水般退入黑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袭,竟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
然而,云昭在完成这一切后,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首首地向后倒去,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强行引动远超自身层次的力量,后果是毁灭性的。
“云昭!”众人惊呼,围拢上去。
营地暂时安全了,但云昭的状况,却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沉入了谷底。而葬神谷深处,那声咆哮中,似乎又多了一丝别的意味……是疑惑?还是……其他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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