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血腥味还没散尽，苏晴将那块从巨型蚀骨者脊椎里取出的芯片放在显微镜下，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陆沉坐在旁边的木箱上，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操作的手——从昨天清晨尸潮退去，苏晴就扎进了临时搭建的实验室，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找到了！”苏晴突然低呼一声，猛地首起身，眼底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她将连接芯片的笔记本电脑转向陆沉，屏幕上正滚动着一串乱码，随着解码程序的运行，逐渐显露出清晰的字符。
陆沉放下饼干凑过去，指尖在布满灰尘的屏幕上划过。最顶端的一行字让他呼吸一滞：“方舟生物特殊项目组——净化计划第一阶段数据记录”。
“净化计划？”他皱眉，这名字像淬了毒的针，刺得人心里发寒。
苏晴指尖飞快地敲击键盘，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之前解剖普通蚀骨者时，从没发现过这种芯片。这只巨型蚀骨者的行动模式格外诡异，不仅懂得避开电网陷阱，还能指挥其他蚀骨者合围，现在看来……”她顿了顿，声音发紧，“它根本是被人远程操控的武器。”
陆沉的视线落在屏幕右下角的坐标数据上，那串数字他再熟悉不过——是郊区那片废弃的化工厂区，前世末日爆发半年后，那里成了所有人谈之色变的禁地，据说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这里是方舟集团的‘特殊生物研究所’。”苏晴调出地图软件，将坐标输进去，屏幕上立刻跳出一片被红色警戒线圈住的区域，“我爸妈生前的最后一封邮件里，提过这个地方，说那里在进行‘不该存在的实验’。”
她滑动鼠标，调出一段隐藏的文本记录。陆沉逐字逐句地读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文档里详细记录了病毒的变异参数，从最初的“低传染性毒株”到现在能让感染者保留部分智力的“进化型病毒”，每一次迭代都标注着“实验体存活率”“攻击性评分”，最后一行字像冰锥般扎进眼里：“第一阶段目标：清除50%‘低质人口’，筛选适应性基因。”
“低质人口……”陆沉低声重复着这西个字，想起前武警王哥倒在蚀骨者爪下的样子，想起安全屋里那个才满月的婴儿，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们把人命当成了筛选用的数字？”
苏晴的眼圈红了，她猛地合上笔记本，又怕损坏数据似的立刻打开，声音带着哽咽：“我爸妈就是发现了他们在人为改造病毒，才被灭口的。他们说‘净化’是假，用病毒控制世界才是真——看看这个。”
她点开另一个视频文件，画面有些模糊，像是用针孔摄像头拍的。镜头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培养舱，里面泡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皮肤像鳞片一样泛着冷光，手指进化成了利爪。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对着镜头说：“编号734实验体，融合了鳄鱼基因，水下行动力提升300%，下一步测试群体控制指令……”
陆沉认出那个男人的侧脸，是方舟集团的首席研究员李默——苏晴的导师，那个总笑着说“晴晴你要相信科学能拯救世界”的老人。
“他早就知道……”苏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跟着他做研究三年，他每次都对病毒起源避而不谈，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在参与这场屠杀！”
陆沉伸手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沾满血污的衬衫传过去：“冷静点。现在我们手里有证据了。”他指向屏幕上的坐标，“这个研究所，必须去。”
苏晴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那里肯定守卫森严，我们两个人……”
“不是两个人。”陆沉打断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向院子。年轻夫妻正坐在门槛上，丈夫用捡来的铁丝修补着断裂的弩箭，妻子抱着熟睡的婴儿，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远处的废墟——前武警王哥的牺牲让每个人都明白，躲在安全屋里迟早是死，只有找到病毒的根源，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陆沉转身时，正好对上年轻丈夫的目光。对方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里的活，起身朝他走来：“陆哥，你们要去那个研究所？”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手里紧紧攥着那根修好的弩箭，“算我一个。”
他妻子也跟了过来，将婴儿交给旁边帮忙照看的老妇人，拿起地上的消防斧：“我也去。王哥是为了护着我们才没的，这仇不能不报。”
陆沉看着他们眼里的决绝，突然想起前世独自逃亡的日子。那时他以为人在末日里只会为自己活，却忘了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比如真相，比如为死去的人讨个公道。
“好。”他点头，指了指屏幕上的研究所地图，“但我们得计划周全。那里的守卫、陷阱、还有那些改造过的蚀骨者……每一步都可能要命。”
苏晴深吸一口气，抹掉眼泪，重新坐回电脑前：“芯片里还有防御系统的分布图。他们的电网每小时有五分钟的自检间隙，监控存在30秒的盲区……”她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声音渐渐冷静下来，“我来制定潜入路线，陆沉负责改装车辆，我们需要一辆能撞开大门的越野车。”
年轻丈夫拍了拍陆沉的胳膊：“我以前在汽修厂待过，改装车我能搭把手。”他妻子则走到墙角，翻出前几天搜集的药品和绷带：“我来准备急救包，上次陆哥你受伤的药，我还留着。”
阳光透过窗户的破洞照进来，在布满血污和灰尘的地板上投下一道光柱，里面浮动的尘埃仿佛都有了方向。陆沉看着忙碌起来的几人，又看了看屏幕上“方舟生物”的标志，突然觉得心里那团因绝望而燃烧的野火，被添上了一把新的柴。
他拿起那枚芯片，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前世他没能护住苏晴，没能阻止这场灾难，但这一世，他手里握着线索，身边有同伴，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闯一闯。
“三天后出发。”陆沉将芯片放进防水袋，贴身收好，“我们要让方舟集团知道，被他们当成‘数字’的人，也敢跟他们拼命。”
苏晴抬头看他，眼里的泪水己经干了，只剩下淬了火的锐利。她点开一段芯片里的音频文件，李默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带着虚伪的温和：“净化计划很顺利，下一批改造型蚀骨者将投放至东部幸存者据点……”
音频被她猛地掐断。苏晴拿起桌上的解剖刀，在磨石上狠狠磨了两下，刀刃映出她冰冷的眼神：“不只是拼命。”她轻声说，“我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院子里，年轻丈夫正在检查越野车的发动机，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有力；他妻子将急救包捆在背包上，动作仔细得像在打包一份希望；老妇人抱着婴儿，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婴儿的笑声偶尔响起，像穿透阴霾的阳光。
陆沉走到院子中央，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那里有几只乌鸦盘旋，翅膀划过灰败的云层，却遮不住正在升起的朝阳。他知道，三天后的路注定难走，但只要他们还握着这枚芯片，还揣着心里的那点执念，就不算输。
芯片里的秘密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真相的门，也打开了一场更残酷的战争。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动挨打的猎物——他们要做执棋的人，哪怕棋子只有几颗，也要在方舟集团的棋盘上，砸出一个窟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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