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里的铁锈味像针一样扎进鼻腔,苏晴往前挪了半米,指尖突然触到一片温热的粘稠。她心里一紧,立刻缩回手,却在黑暗中摸到陆沉蜷缩的肩膀——他正咬着牙,试图把身体挪得更靠前些,后背的伤口擦过管道壁,发出布料摩擦的沙沙声,混着压抑的喘息。
“别动了。”苏晴的声音在狭窄的管道里发闷,她摸索着找到他的手腕,那里的脉搏跳得又快又乱,“我看看你的伤。”
陆沉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过身。苏晴的指尖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滑,在肩胛骨下方摸到一个硬币大小的窟窿,边缘的布料硬邦邦的,显然是血渍凝固了。电击枪的灼痕往往比刀伤更疼,她能想象出电流穿过身体时,他该有多痛苦。
“疼吗?”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伤口边缘,立刻被他按住。
“没事。”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刻意压低的颤抖,“再往前爬五十米,应该有出口。”
苏晴没听他的,反而从口袋里摸出急救包——是出发前她塞进他背包的,此刻被他压在身下,帆布角落的向日葵绣纹蹭得她手心发痒。她掏出碘伏棉片,撕开包装时,酒精味瞬间弥漫开来。
“忍一下。”她按住他的肩膀,将棉片轻轻按在伤口上。
陆沉猛地绷紧了身体,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却没再动。苏晴的动作放得更轻,指尖触到他后背的肌肉,每一块都在紧绷着,像拉满的弓弦。她突然想起前世安全屋的那个雪夜,他为了掩护她找抗生素,后背被蚀骨者的利爪划开,也是这样咬着牙不吭声,首到她把纱布缠满他的脊背,才发现他的嘴唇都咬出了血。
“别硬撑。”苏晴的声音有点发颤,棉片己经被血浸透,“我们慢慢爬,不着急。”
陆沉没说话,只是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心滚烫,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却牢牢攥着她,像抓住救命的稻草。管道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是 guards在搜查,手电筒的光柱透过缝隙照进来,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人立刻屏住呼吸,苏晴感觉到陆沉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她太熟悉他了——前世他每次做噩梦,攥着她衣角的手就是这样抖的。
“他们走远了。”过了许久,陆沉才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苏晴松了口气,刚想继续处理伤口,却被他拽着往前挪了挪。管道在这里突然变窄,只能趴着匍匐前进。她的膝盖蹭过粗糙的金属壁,疼得钻心,却不敢放慢速度——陆沉的呼吸越来越沉,她怕他撑不住。
“歇会儿吧。”她拉住他,“你后背的血把管道都染红了。”
陆沉停下动作,侧过头。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晴晴,”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还记得前世安全屋的最后一晚吗?”
苏晴的心猛地一缩。
怎么会不记得。
那天雪下得特别大,蚀骨者撞破了西墙,陆沉把最后一颗手榴弹塞给她,让她从地下通道走。她抱着他的腰不肯放,他却掰开她的手指,笑着说“下辈子我一定早点找到你”。后来她在通道里听到爆炸声,回头时只看到火光映红了雪夜,像极了他第一次给她烤红薯时,火堆里跳动的火苗。
“你把我推开的时候,”苏晴的声音有点哽咽,“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陆沉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晴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到他低低地说:“那时你的抗体研究刚有眉目,不能死。”
“那你呢?”苏晴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管道壁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就该去死吗?陆沉,你总是这样,把所有生路都推给别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在撒娇,又像在控诉。陆沉突然转过身,在黑暗中摸索着抓住她的手,他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
“前世我看着你被蚀骨者围住,”他的声音在发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的白大褂被撕开,手里还攥着给我留的半块压缩饼干……我却被蚀骨者缠住,眼睁睁看着你……”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攥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发疼。苏晴突然明白,那些他从不肯说的噩梦,原来藏着这么深的痛。
“我找了你三年。”陆沉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血腥气,却异常滚烫,“从春天找到冬天,安全屋换了一个又一个,每次看到穿白大褂的姑娘,都以为是你……首到病毒彻底爆发,我被蚀骨者堵在超市仓库,临死前才想明白,我根本没资格让你等我。”
苏晴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却不小心撞到他的伤口。陆沉闷哼一声,却反手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的后背还在流血,滚烫的血透过布料渗出来,染在她的衣服上,像朵绝望的花。苏晴却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满了,那些前世今生的遗憾、恐惧、思念,此刻都化成了紧紧相拥的力气。
“陆沉,”她抬起头,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他的脸,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我以前总觉得,抗体研究成功了,世界就会好起来。可刚才在档案室看到‘净化计划’,我才明白……”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比起拯救世界,我更怕失去你。”
陆沉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用力回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苏晴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别的什么,像冰雪消融时的河流,带着压抑己久的汹涌。
“晴晴……”他低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温柔。
苏晴踮起脚尖,在黑暗中吻上他的伤口。那里还残留着碘伏的味道,混着血腥气,却让她无比安心。她知道这个吻很轻,甚至可能只是唇瓣擦过布料的触感,却像道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我爱你。”她贴着他的后背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从安全屋你把最后一块红薯给我的时候,就爱了。”
陆沉突然转过身,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她的嘴唇。他的吻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苏晴闭上眼睛,任由眼泪往下掉,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
管道外传来 guards的呼喊声,越来越近。陆沉猛地回神,擦了擦她的眼泪,声音重新变得坚定:“走,我们出去。”
他在前头开路,速度却慢了很多,显然是在迁就她的脚踝。苏晴跟在后面,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角,那里还沾着她的眼泪和他的血。
她突然不怕了。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李默的 guards就在外面等着,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她就敢走下去。
因为爱不是软肋,是铠甲。
是前世错过的遗憾,更是今生握紧的勇气。
通风管的尽头透出微光,陆沉回头看了她一眼,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抓紧了。”他说。
苏晴用力点头,握紧了他的手。
这一次,他们要一起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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