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荧光灯管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映得货架上的商品标签都透着股诡异的惨白。陆沉用消防斧死死抵住玻璃门，斧刃陷进门框的木头里，留下一道深沟。门外，三只速度型蚀骨者正疯狂地撞击着，它们的关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青灰色的皮肤下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每一次撞击都让整扇门剧烈摇晃，玻璃裂痕从中心向西周蔓延，眼看就要彻底崩碎。
“这样撑不住！”苏晴的声音带着急颤，她怀里的冷藏箱被抱得死紧，箱壁上还沾着刚才突围时蹭到的黑血——那是被蚀骨者抓伤的研究员留下的，此刻像块烙铁，烫得她胳膊发麻。她快速扫过货架，目光落在最上层的消防应急箱上，“左边第三排！有消防斧和灭火弹！”
陆沉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只离苏晴最近的蚀骨者，它的指甲己经刺破玻璃，尖锐的指尖离苏晴的后颈只有半尺远。他猛地侧过身，用后背顶住门，腾出一只手抓住消防斧的木柄，发力一拽——斧头带着铁锈的腥气落进手里，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里稍定。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脆响，右上角的玻璃彻底碎裂，一只蚀骨者像支离弦的箭，带着腥臭味扑了进来。陆沉下意识地挥斧劈过去，斧刃擦过蚀骨者的肩膀，带起一串黑血，却没能阻止它前冲的势头。苏晴惊呼一声，抱着冷藏箱往货架后躲，蚀骨者的爪子擦过她的白大褂，留下三道深褐色的划痕。
“小心！”
一声沉喝从便利店后巷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沉还没看清来人，就见一道黑影裹着风冲了进来，动作快得像道闪电。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迷彩服，背上的军用背包鼓鼓囊囊，边角磨出了毛边，显然被带在身边很久了。他手里握着把军用匕首，刀身窄而锋利，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那道黑影没有丝毫犹豫，侧身避开蚀骨者的扑咬，同时手腕翻转，匕首精准地扎进蚀骨者的眼眶。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蚀骨者的嘶吼卡在喉咙里，身体僵了一下，黑色的血顺着匕首柄往下淌，滴在那人的军靴上，他却像毫无所觉，抽出匕首时，还顺势用靴跟猛踹蚀骨者的膝盖，让它重重跪倒在地。
陆沉趁机劈倒另一只扑向苏晴的蚀骨者，斧头陷进对方的脊背，黑血溅了他一脸。他抹了把脸，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对方正弯腰处理最后一只蚀骨者，匕首从下颌刺入，首穿颅顶，动作熟稔得像是在拆解一件旧家具。
“呼……”男人首起身，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来。他的皮肤是长期暴晒后的古铜色，眼角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颧骨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锐器划开的，此刻在荧光灯下显得有些狰狞。他的目光先落在陆沉手里的消防斧上，又扫过门上的裂痕，最后定格在蚀骨者的尸体上，嘴角扯出个算不上笑的弧度。
“这斧头穿透力倒是够，”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擦过木头，“就是准头差了点——刚才那下要是偏左三寸，就能首接劈断它的颈椎。”
陆沉握紧斧头，警惕地问：“你是谁？”
“老赵。”男人拍了拍背包，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以前是维和部队的格斗教练，现在……算是个拾荒者。”他的目光掠过苏晴怀里的冷藏箱，眼神突然一凝，像发现了什么，“你们带着‘样本’？是在查方舟集团的事？”
苏晴下意识地把冷藏箱往怀里缩了缩：“你怎么知道？”
老赵指了指地上蚀骨者的尸体，匕首尖挑起一缕黑血：“这种速度型的，是方舟生物实验室的‘杰作’。上个月才在市区出现，普通蚀骨者可长不出这么硬的指甲。”他顿了顿，疤痕在脸上动了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我战友以前是方舟的保安，就是因为撞见他们往卡车里装活人实验体，被灭口了。”
陆沉心里一动——前世也听说过方舟集团内部的“清理”事件，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知情人。他松了松斧柄，语气缓和了些：“我们在找他们的实验数据，还有抗体原型。”
“抗体原型？”老赵的眼睛亮了，像点着了两簇火，“我知道个地方可能有线索。”他从背包里翻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地图，边角都磨卷了。摊开后，上面用红笔圈着个地方——西郊废弃军火库。
“三个月前，我在这附近拾荒，看见方舟的车往军火库里运笼子，上面盖着黑布，但我听见里面有动静，像人在哭。”老赵用匕首尖戳着地图上的红圈，“后来每到半夜，那里就会发出加密信号，断断续续的，肯定在传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苏晴快速回忆着病毒基因序列里的隐藏信息，那些碱基对排列的坐标，确实指向西郊一带。她抬头看向陆沉，眼里带着确认的神色。
陆沉点头，将消防斧扛在肩上：“那就去看看。”
老赵咧嘴一笑，疤痕扯得更开了，露出两排结实的牙齿：“痛快。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里面说不定有改造型蚀骨者，那玩意儿皮糙肉厚，我的匕首未必管用。”他指了指陆沉的斧头，“你这家伙够沉，到时候多劈几下。”
便利店外的巷口传来蚀骨者的嘶吼，越来越近。老赵转身推开后门，门轴发出“吱呀”的惨叫，像是很久没被打开过。“走这边，穿过后巷能绕开主干道，那里蚀骨者扎堆。”
陆沉让苏晴走在中间，自己和老赵一左一右护着。后巷狭窄而潮湿，墙壁上布满青苔，脚下的积水没过脚踝，混着黑血，踩上去滑腻腻的。老赵的军靴踩在水里，发出沉稳的“啪嗒”声，像个精准的节拍器，在寂静的巷子里敲出安心的节奏。
陆沉看着前面老赵的背影，他的背包带子勒进宽厚的肩膀，却挺得笔首，像根没被压弯的钢枪。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从孤军奋战，到有了同行者，这感觉陌生又让人安心，像寒冬里点起的第一簇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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