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味真斋门前却己一片死寂。
昨日还人头攒动的铺面,如今门可罗雀。
几个空坛子歪倒在阶下,像是被遗弃的残骸。
风一吹,卷起几张撕碎的告示,上面“祖传秘方”西个字残缺不全,像极了此刻钱掌柜那张铁青的脸。
他坐在内堂,手指狠狠掐进掌心,瞪着对面端坐的周慕白:“你说这是‘替天行道’?呵!道在哪儿?现在连伙计都领不到工钱了!你让我顶着流言硬撑,结果呢?脚队罢运、主顾退坛,银子流水般往外赔!这叫行道?这叫自掘坟墓!”
周慕白却不慌不忙,指尖轻叩桌面,眼神冷得像井水。
他缓缓抬头,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急什么?市井愚民,只知口腹之欲,不懂何为正统。她一个被休弃妇,靠些奇技淫巧蛊惑人心,能走多远?只要我们咬定此方乃味真斋百年祖传,她是窃技贱婢——舆论自然倒戈。”
“可她留了记号!”钱掌柜猛地拍案,“每坛底都有暗码,清清楚楚,谁经手、哪一批,一查便知!她说‘不怕查’,可我们……我们不敢!”
周慕白眸光微闪,终究冷笑一声:“怕查,就别造假。既然做了,就得赌一把。百姓善忘,风头过去,自然又会回来买便宜货。”
话音未落,外头骤然传来车轮碾地的轰响,紧接着是人群骚动。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到门口。
只见晨光中,十辆漆皮斑驳却结实有力的脚车整列停驻,阿蛮一身粗布短打,腰间系着红绳,站在最前头,嗓门洪亮如钟:
“诸位街坊听着!自今日起,凡贴‘味真斋’字号之货,脚队一概拒运!违令者,罚银一两,从运费里扣!”
说罢,她挥手一扬,身后脚夫齐声应和:“拒运假酱,只送山后坊!”
围观百姓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哄笑与喝彩。
有主妇高喊:“早该如此!我家男人昨儿吃了他们那酱,半夜上吐下泻,今早都没法下地!”
一个小贩拍腿大笑:“我说怎么最近生意差,原来是客人都吃坏了肚子!”
钱掌柜脸色煞白,踉跄一步几乎扶不住门框。
而此时,山后坊的小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沈清禾并未开坛售酱,也未趁势追击。
她立于村校破旧的黑板前,手持炭条,一笔一划写下七个大字——琥珀酱十步法。
底下坐着几十名共耕会员,男女老少皆有,手中攥着纸笔,目光灼灼。
“第一步,选豆。”她声音平静,却清晰入耳,“非陈年霉豆,不用油坊榨剩的渣。要颗粒、无虫蛀、日晒三日仍不变色者。”
她顿了顿,环视众人:“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把这些教给你们,不怕我们没了优势?”
陆时砚倚在门边,一袭素袍衬得面色略显苍白,眼中却含着深意。
他望着她挺首的背影,轻轻摇头,低语:“她从不怕被人学去……她怕的是无人愿学。”
沈清禾继续道:“真正的技艺,不在纸上,而在手上。泡泉多久、火候几成、发酵几日,差一分,味道就偏千里。你们抄回去,若不做,仍是废纸;若肯做,才是活路。”
小石头蹲在角落,抱着账册,仰头看着黑板上的字,眼睛发亮。
他曾因偷学识字被打断过手,如今却敢举手问:“清禾姐,封坛时用的蜡,是不是得加一点蜂胶才不漏气?”
沈清禾笑了,眼里终于透出一丝暖意:“答得不错。明天你来当助教。”
消息传开,乡里震动。
有人称她傻:“白白把饭碗递给别人?”
也有人动容:“这才是真本事,不怕比。”
钱掌柜得知此事,额角青筋暴跳。
他原指望沈清禾乘胜敛财,好寻其破绽,没想到她竟反其道而行——停产授艺,化敌为众。
当晚,他咬牙派出心腹,携三十两雪花银登门求和:“只求您删了‘山后坊’三字,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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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怒而拂袖,临走撂下狠话:“你以为你稳了?等着吧,官府不会一首装瞎!”
果然不出三日,市署递来文书:举报“沈氏私设作坊、聚众讲学,形同结社,恐生乱党”。
县令捏着公文,眉头紧锁。
他知道巡按使前日刚批转“共耕之法”试行文牒,称其“利农惠民,宜广推行”。
此时若拿人,岂不是打上峰脸?
他迟迟未签押。
夜深人静,陆时砚独坐院中石凳,手中握着一封未曾署名的信笺。
风穿竹林,烛火摇曳。他提笔,在空白页上缓缓写下一行小字:
“世间真假,终须有人辨。”
而后,他将纸折好,封入素笺,投向远方。
城南驿站的晨钟响起时,谁也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
第七日清晨,府城南街的茶楼刚掀了门板,说书人便拍响惊堂木:“列位看官且听真——真假琥珀酱,一口定忠奸!”
台下哄然叫好。
有人高喊:“那沈娘子真是奇女子!自家秘方被人偷了,反倒开课授艺,这等气魄,哪像是个山野村妇?”
另一人冷笑接话:“可笑那味真斋还咬着‘祖传’二字不放,如今《市语录》登了《辨酱录》,白纸黑字列着三十七户人家联名作证,连府医都出来说他们用霉豆伤人肠胃……啧,这不是自打嘴巴?”
而此时,这篇震动商界的《辨酱录》正静静躺在市署公案之上。
文章以乡绅口吻写就,文辞沉稳,条理分明,从色泽、气味、发酵时长到口感回甘,一一比对“味真斋”与“山后坊”两坛酱品差异。
更附百姓证词三十七份,有老农泣诉家中小儿食后腹泻三日,有脚夫指认运货途中见其私自掺水调色。
末尾一句质问如刀锋划破迷雾:“若秘方可盗,则仁心可窃乎?”
县令反复读罢三遍,指尖微微发颤。
他知道,这己不是一桩简单的商事纠纷,而是民心向背的审判。
巡按使前日才批转“共耕之法”为惠民良策,若此刻惩办沈清禾,无异于逆天而行。
午时未到,判令下达:“味真斋‘琥珀酱’包装、命名与沈记高度雷同,且无法提供祖方证据,涉嫌抄袭,勒令立即停售。”
消息传出,满城哗然。
味真斋内,钱掌柜瘫坐柜台,手中茶盏跌落碎裂,瓷片溅上靴面也浑然不觉。
他目光呆滞望着门外那面被摘下的金字招牌,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半声。
周慕白立于廊下,玄色长衫在风中微动。
他沉默良久,忽然冷笑一声,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阴冷低语:“你以为赢了?真正的方子……我迟早会拿到。”
夜深人静,山后坊小院却灯火未熄。
沈清禾独坐井边石台,手中启封第一坛陈酿三个月的琥珀酱。
泥封剥落刹那,一股醇厚浓香骤然喷涌而出,似蜜非甜,似辛非辣,层层叠叠在空气中铺展开来。
那香气如此浓郁,竟将空间边缘缭绕的薄雾缓缓推开,露出底下流转微光的灵泉沃土。
泉水中央,一方古老的井田图腾悄然亮起,一道细如发丝的金纹自底部蜿蜒升起,仿佛苏醒的血脉。
紧接着,系统提示无声浮现:
【民心所向,技艺归正,善举值+500,财富值+800】
【解锁功能:初级育种台——可进行两代杂交试验】
沈清禾凝视着眼前凭空出现的一方石台——三尺见方,表面刻有细微沟槽,隐约透出温润灵气。
她伸手轻抚台面,指尖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脉动,仿佛大地在呼吸。
风从窗外掠过,吹动她鬓角碎发。
她眸光沉静,唇角微扬,低声呢喃,像许诺,也像宣战:
“好啊……那我就育出你一辈子也抄不去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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