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点半，新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办公楼里静悄悄的。走廊尽头的教授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打印机工作的“滋滋”声。周海洋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着旧书的味道扑面而来——书架上摆满了厚厚的学术专著，最上层放着一叠泛黄的奖状，中间的格子里，一张两人合影被擦得锃亮：年轻的李某穿着白大褂，站在同样穿着白大褂的陈默身边，背景是新城医院的门诊楼，日期标注着2017年。
“李教授，我们又见面了。”周海洋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李某正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论文，听到声音猛地转过身，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装镇定地把论文放进抽屉：“周警官？怎么又来了？张某的事我己经配合过调查了，不是说实验失误吗？”
沈曼跟在周海洋身后，目光扫过办公桌。桌面上放着一份“院士候选人申报材料”，封面的照片上，李某穿着西装，笑容温和，和现在的慌乱判若两人。桌角的咖啡杯还冒着热气，杯壁上印着“2017年新城医院进修纪念”的字样。
“实验失误？”周海洋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申报材料，“李教授，你申报的院士课题是《有毒植物提取物在工业防腐中的应用》，和张某死前研究的‘钟楼原料钝化剂’高度重合，这只是巧合吗？”
李某的手指紧紧攥着鼠标，指节泛白：“科研方向相似很正常，我和张某是师徒，他的研究本来就是在我的指导下进行的——”
“指导？还是利用？”林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快步走进来，“我们恢复了张某实验室电脑的备份数据，发现他在死前一周写了一篇论文，题目是《含砷植物提取物的防锈机制及安全风险评估》，里面明确提到‘该技术若用于大型建筑防锈，需披露原料成分及潜在危害’——这篇论文，威胁到了某些人的计划吧？”
李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林晓把平板电脑放在桌上，点开一个文件：“更重要的是，我们在你的电脑里找到了这篇论文的草稿，修改时间是张某死后第二天凌晨两点。你把他论文里‘安全风险评估’的部分全部删掉了，还把‘潜在危害’改成了‘可控风险’——你在掩盖什么？”
屏幕上的草稿和张某的原版论文对比鲜明。张某的字迹工整，每一个数据后面都标着实验次数和误差范围；而李某的修改痕迹里，多处关键数据被改动，尤其是砒霜的使用剂量，从“0.5%”改成了“1.2%”，远超安全标准。
“我……我是想完善他的研究。”李某的声音带着颤抖，“张某太年轻，考虑不周全，我只是想帮他修改得更严谨，没想到……”
“没想到他死了，你就可以把这篇论文当成自己的成果，用来申报院士？”周海洋打断他，拿起书架上的合影，“2017年你在新城医院进修，指导老师是陈默吧？他教你的，不仅是药理知识，还有怎么修改数据、怎么掩盖真相，对吗？”
李某的身体猛地一震，合影从他手里滑落，摔在地上。玻璃相框裂开一道缝，正好划过陈默的脸。“不是……不是这样的。”他蹲下身，想捡起合影，手指却一首在发抖，“陈医生只是我的指导老师，我们只是学术交流，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让你帮他盯着张某？没有让你在张某的咖啡里加砒霜？”沈曼蹲下身，捡起一块从相框里掉出来的碎玻璃，“这块玻璃上有你的指纹，还有一点淡紫色的痕迹——和卷36里实验室地上的亚砷酸溶液成分一致。你在实验室处理过残留的砒霜，然后把玻璃相框带回来，想销毁证据？”
李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声音带着哽咽：“我没办法……我必须评上院士，我为了这个目标奋斗了十年，不能毁在张某手里。他想单独发表论文，还想把‘原料有安全风险’的事捅出去——如果论文发表了，我的课题就完了，院士也评不上了……”
“所以你就杀了他？”周海洋的语气冰冷，“就因为一篇论文，一条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不是我想杀他！是陈医生让我这么做的！”李某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找到我，说张某的研究如果发表，会破坏‘钟楼项目’，还会连累我。他说只要我帮他‘处理’掉张某，他就帮我搞定院士评审，还会给我一大笔钱……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
“陈医生？哪个陈医生？”周海洋追问，“是陈默吗？他具体怎么跟你说的？‘钟楼项目’到底是什么？”
“是陈默！就是他！”李某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说‘钟楼项目’是他的一个重要工程，需要用到张某研究的钝化剂，但不能让别人知道原料里有砒霜。张某想曝光这件事，所以必须‘消失’。他还教我怎么在咖啡里加砒霜，怎么伪造实验失误的现场，怎么清理残留的痕迹……他甚至给了我一瓶砒霜，说剂量精准，不会被查出来……”
林晓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平板电脑上的一个文件：“周队，找到送货单了！江城迷案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江城迷案最新章节随便看！药材基地的负责人陈建国在半个月前给李某送过一批原料，送货单上的签名是‘钟工’——和卷36里实验记录上的‘陈医生指导’字迹比对，匹配度93%！就是陈默的化名！”
周海洋接过平板电脑，看着那张送货单。上面写着“附子提取物5kg，乌头碱晶体200g，三氧化二砷100g”，收货地址是李某的实验室，签名处的“钟工”两个字，笔画刚劲，和陈默在医院的病历签字如出一辙。
“他不仅给你提供砒霜，还帮你联系原料来源。”周海洋把送货单放在李某面前，“你以为他是在帮你评院士，其实你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他需要你盯着张某，需要你制备含砒霜的钝化剂，需要你在事成之后顶罪——你从头到尾都在他的算计里。”
李某看着送货单上的“钟工”签名，身体不停地发抖。他想起陈默找他时的样子，温和的笑容背后，眼神里藏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想起陈默教他怎么计算砒霜剂量时的熟练，像是早就做过无数次；想起陈默说“不会被查出来”时的笃定，原来不是因为计划周密，是因为他早就准备好让自己当替罪羊。
“我……我太傻了……”李某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没想到只是别人手里的刀……陈默他根本不会帮我评院士，他只是在利用我……”
“你知道陈默现在在哪里吗？”沈曼轻声问，“他还有没有跟你说过其他关于‘钟楼项目’的事？比如隐藏工程的位置，或者他下一步的计划？”
李某摇了摇头，眼泪越掉越多：“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每次找我都是用匿名电话，见面也选在偏僻的地方，从不让我知道他的具置。他只说‘钟楼项目’快完成了，让我抓紧时间制备钝化剂，月底前送到废弃仓库……其他的事，他什么都没说……”
周海洋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钟楼。阳光照在钟楼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陈默就像一个躲在钟楼上的幽灵，用一根根无形的线操控着所有人：李某为了院士梦成了他的刀，张某为了真相丢了性命，还有之前的陈某、王某，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赵鹏，带李某回局里，全程录音录像，详细记录他和陈默的所有往来。”周海洋对着对讲机说，“另外，加派人手盯着废弃仓库和药材基地，陈默月底要收钝化剂，肯定会出现。”
“收到！”
林晓把平板电脑里的文件全部拷贝到U盘，递给周海洋：“这里面有李某和陈默的所有邮件往来，还有钝化剂的制备配方。配方里提到‘钝化剂需在低温下保存，运输时需用特制的‘钟’字试剂瓶’——和卷32里暗网收藏夹里的‘修复计划’要求一致。”
沈曼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被李某藏进抽屉的论文。论文的最后一页，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被橡皮擦得很淡，但还是能看清：“原料来源可疑，陈医生身份不明，需谨慎——张某留”。
“他早就发现不对劲了。”沈曼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在论文里留了线索，想提醒别人，却没来得及。”
周海洋接过论文，轻轻抚平褶皱的页面。张某的字迹里带着一丝稚嫩，却透着一股对真相的执着。他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学术纠纷，而是一个布局了七年的巨大阴谋。
“我们会替他讨回公道的。”周海洋把论文放进证物袋，“陈默欠的，不止是张某一条命，还有小雅、沈薇，以及所有被他操控、被他杀害的人。这个月底，就是他付出代价的时候。”
李某被赵鹏和队员们押着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脸上的绝望。他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桌，那里还放着他的院士申报材料，封面的照片上，他的笑容依旧温和，却再也骗不了任何人。
周海洋、沈曼和林晓走出办公楼，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远处的钟楼传来十二点的钟声，一下，两下，三下……像是在为那些被卷入阴谋的人敲响警钟，也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倒计时。
“月底还有十天。”林晓看着手机上的日历，“陈默肯定会在这十天里做最后的准备，我们得抓紧时间，找到他的落脚点。”
“他不会轻易露面的。”沈曼看着钟楼的方向，“但他需要钝化剂，需要完成隐藏工程的修复，这是他的执念。只要我们盯着废弃仓库和药材基地，他迟早会出现。”
周海洋点点头，目光坚定：“这十天，我们不能有任何松懈。陈默很狡猾，他可能会用替身，可能会声东击西，但我们有李某的供词，有送货单，有论文草稿——这些都是指向他的证据。只要他敢出现，我们就一定能抓住他。”
三人坐上警车，朝着废弃仓库的方向驶去。车窗外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阳光明媚，谁也不知道，一场围绕着钟楼的正义与邪恶的决战，即将在十天后拉开序幕。而他们，将是这场决战的主角，为了真相，为了那些逝去的生命，誓要将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拖到阳光底下，接受法律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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