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晃眼，光线首首地打在刀疤强的脸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贴在身后的白墙上。桌子是冰冷的金属材质，周海洋坐在对面，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刀疤强的心上。
刀疤强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双手被铐在扶手上，脚腕也锁着。他仰着头，试图装出嚣张的样子，但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地瞟向门口，像是在期待有人来救他。“我都说了，我没杀李慧！”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低了些，“那丫头自己要查账本，我跟她吵了几句，23点就走了！后面的事我不知道！”
周海洋停下敲桌子的手，从面前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推到刀疤强面前。“这是仓库的监控记录，”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自己看，22点17分你进入仓库，23点30分才出来。你说你23点离开，这多出来的30分钟，你在干什么？”
刀疤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敢看那张纸。“我……我记错了不行吗？”他梗着脖子，“仓库里黑，我看不准时间！可能是我手表慢了！”
“手表慢了？”周海洋冷笑一声，又拿出另一张纸，“这是你手机的通话记录，23点25分，你给你老婆打了个电话，问她晚饭吃了什么。通话时长1分20秒，这个时间总不会错吧？”
刀疤强的额头开始冒冷汗，他用肩膀蹭了蹭，想擦掉汗水，却蹭了一脸。“我……我就是在仓库门口打的电话！我那时候己经出来了！”
“仓库门口？”周海洋往前凑了凑，盯着他的眼睛，“仓库监控拍到，23点25分的时候，你还在仓库里面的货架旁，手里拿着一本账本。你怎么在仓库里面给你老婆打电话，还说自己在门口？”
刀疤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椅子的扶手，指甲缝里都嵌进了木屑。
周海洋拿出第三张纸，是沈曼的尸检报告复印件，他指着上面的一行字：“李慧的死亡时间，经法医鉴定，是10月15日凌晨0点到1点。你23点30分才离开仓库，这个时间点，你去哪了？”
“我回家了！我真的回家了！”刀疤强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我老婆可以证明！她看到我24点前就到家了！”
“你老婆说她当时在睡觉，没看清具体时间。”周海洋淡淡地说，“而且，你家离仓库只有10分钟路程，你23点30分离开，23点40分就能到家，为什么要等到24点才让你老婆‘看到’？这中间的20分钟，你在干什么？”
刀疤强的脸色越来越白，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桌子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海洋继续施压：“还有，仓库墙角的煤油桶上，有你的指纹。沈曼法医在李慧的肺部纤维里发现了煤油成分，和那个煤油桶里的一致。这说明，李慧生前在仓库里待过，而且和你有过近距离接触。”
“我……我没有……”刀疤强的声音发抖，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周海洋。
“你还说你没杀她？”周海洋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提高了几分，“那你告诉我，李慧脖子上的勒痕是怎么来的？她指甲里的青头芦苇纤维是怎么来的？还有你鞋缝里的纤维，和她指甲里的一模一样！这些你怎么解释？”
刀疤强的身体开始发抖，他低下头，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我……我真的没杀她……是水鬼七……是水鬼七逼我的！”
“水鬼七？”周海洋的眼睛亮了，“你说清楚，水鬼七怎么逼你了？”
刀疤强抬起头，脸上全是泪水和汗水，表情痛苦又恐惧：“那天晚上，我在仓库对账，李慧突然跑进来，说她发现了账本里的问题，知道我们走私河豚干。我跟她吵起来，让她别多管闲事，她不听，还说要报警。”
“就在这时，水鬼七来了。”他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着，“他从后面抓住李慧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我想拦着，他说‘你要是敢拦，我就把你和她一起沉江’。我……我害怕，我不敢拦。”
“他拿出一根麻绳，套在李慧的脖子上，”刀疤强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我看到李慧挣扎着，指甲里抠出了芦苇纤维……但我不敢动。他勒死李慧后，让我帮他把尸体抬到车上，运到江堤抛尸。他说要是我敢说出去，就杀了我全家。”
“你23点30分离开仓库，就是去抛尸了？”周海洋追问。
刀疤强点点头，哭着说：“是……水鬼七开着他的小货车，我坐在副驾驶上，我们把尸体拉到江堤，扔在那里。回来的时候己经是0点40分了，我怕老婆起疑，就等到24点才进门。”
“李慧的牛皮本呢？”周海洋问，“她失踪前抱着的那个牛皮本，里面有你们走私的证据，现在在哪？”
“在……在棚户区的地窖里。”刀疤强说，“水鬼七让我把牛皮本藏起来，说等风头过了再处理。地窖在我家后面的废品站下面，只有我知道位置。”
周海洋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然后抬头看着刀疤强：“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撒谎？”
“是真的！我句句属实！”刀疤强连忙说，“我可以带你们去地窖找牛皮本，我可以指认水鬼七！求你们别判我死刑，我是被逼的！”
周海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撒谎，才站起身：“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们会去核实你说的话。如果属实，我们会考虑你的坦白情节，从轻处理。但如果你敢撒谎，后果你知道。”
刀疤强连忙点头：“我不敢撒谎！我真的不敢！”
周海洋走出审讯室，赵鹏和林晓正在外面等着。“怎么样周队？他招了吗？”赵鹏急切地问。
“招了。”周海洋点点头，把审讯记录递给他们，“他承认和水鬼七一起杀害了李慧，尸体是他们一起抛的，牛皮本藏在棚户区的地窖里。”
“太好了！”赵鹏兴奋地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地窖找牛皮本，然后去抓水鬼七！”
“别急。”周海洋摆摆手，“先去地窖找牛皮本，确认证据。另外，林晓，你查一下水鬼七的行踪，看看他最近有没有离开江城，有没有同伙。”
“好的周队。”林晓立刻拿出手机，开始联系技术科。
周海洋又对赵鹏说：“你带两个人，和刀疤强一起去棚户区的地窖，找到牛皮本后，立刻带回来。注意安全，水鬼七可能会有埋伏。”
“明白！”赵鹏拿起对讲机，开始安排人手。
没过多久，赵鹏就带着两个队员和刀疤强一起出发了。周海洋则回到办公室，整理审讯记录和证据。他看着桌上的监控截图、尸检报告和审讯记录，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李慧的案子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水鬼七也露出了马脚。
但他没有放松警惕，水鬼七是个狡猾又残忍的家伙，肯定不会轻易被抓。而且，刀疤强提到水鬼七有小货车，还有可能有同伙，他们必须小心谨慎。
这时，林晓敲门进来：“周队，查到水鬼七的行踪了。他最近没有离开江城，根据监控显示，他昨天还在青头芦苇荡附近出现过，开着一辆白色的小货车，和刀疤强说的一致。另外，我们还查到他有一个情妇，住在城南的小区里，他可能会去那里躲着。”
“好。”周海洋点点头，“你继续盯着他的行踪，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另外，联系城南派出所，让他们协助监控他情妇的小区，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林晓转身出去了。
周海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己经是早上七点多了，太阳渐渐升起来，金色的阳光洒在公安局的大楼上。他想起李慧的妈妈王秀兰，想起她哭着说“小慧是个好孩子”，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水鬼七，为李慧讨回公道。
就在这时，他的对讲机响了，是赵鹏的声音：“周队！我们在棚户区的地窖里找到了牛皮本！里面全是走私河豚干、香烟的记录，还有和水鬼七的交易明细！另外，我们还在里面找到了一把麻绳，和李慧脖子上的勒痕一致！”
“太好了！”周海洋的心里一阵激动，“立刻把牛皮本和麻绳带回来，送到技术科做鉴定！”
“明白！我们马上回去！”
挂了对讲机，周海洋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牛皮本的找到，意味着他们有了水鬼七走私和杀人的铁证。接下来，就是抓住水鬼七，让他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他拿出手机，给沈曼发了条消息：“刀疤强招了，水鬼七是主谋，我们找到了牛皮本和麻绳，马上送到技术科。你准备一下，做进一步鉴定。”
很快，沈曼回复：“好，我己经在技术科等着了。另外，我对比了一下刀疤强说的水鬼七的体貌特征，和之前在芦苇荡边找到的黑色夹克的尺码一致，都是L码，身高1米75左右，体重130斤。”
“好，辛苦了。”
周海洋放下手机，走到地图前，在青头芦苇荡、棚户区、城南小区的位置上分别画了圈。水鬼七的行踪己经基本确定，他跑不了了。
没过多久，赵鹏就带着牛皮本和麻绳回到了公安局。技术科的同事立刻开始鉴定，确认牛皮本上的字迹是李慧的，里面的记录和仓库里的账本一致；麻绳上的纤维和李慧脖子上的勒痕一致，还找到了水鬼七的指纹。
证据确凿，周海洋立刻召集队员，召开紧急会议。“同志们，”他看着面前的队员，声音严肃，“现在我们有了水鬼七走私和杀人的铁证。根据线索，他可能躲在城南的情妇家里，或者在青头芦苇荡的沉船里。我们分成两组，一组去城南小区，一组去青头芦苇荡，务必抓住他！”
“是！”队员们齐声应道。
会议结束后，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周海洋带着赵鹏和一组队员，开车前往城南小区；另一组队员则前往青头芦苇荡。
坐在车上，周海洋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期待的是终于可以抓住水鬼七，为李慧和十年前的三个工人讨回公道；紧张的是水鬼七很可能有武器，他们必须小心，不能有队员受伤。
“周队，”赵鹏突然说，“你说水鬼七会不会己经跑了？他那么狡猾，说不定己经知道刀疤强招供了。”
“有可能。”周海洋点点头，“但他的情妇还在小区里，他不会轻易放弃她。而且，青头芦苇荡的沉船里有他的走私货物，他也不会轻易离开。我们只要抓紧时间，一定能抓到他。”
说话间，警车己经到达了城南小区。周海洋让队员们下车，分成三组，分别守住小区的大门、后门和楼梯口。他则带着赵鹏，跟着小区保安，前往水鬼七情妇的住处——3号楼502室。
走到502室门口，周海洋示意保安敲门。保安敲了敲，里面没有动静。“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我是小区保安，查一下水表。”保安说。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脚步声。门“咔哒”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探出头来。就在这时，周海洋看到女人身后的客厅里，有一个男人正往阳台跑——正是水鬼七！
“水鬼七！别跑！”周海洋大喝一声，冲了进去。
水鬼七看到警察，眼神一狠，从阳台的窗户跳了出去。幸好这是五楼，下面有一个空调外机，他落在空调外机上，又跳到西楼的阳台上。
“追！”周海洋立刻跑到阳台，看着水鬼七在楼顶上跳跃，朝着小区后面的树林跑去。他和赵鹏也跟着跳上阳台，追了上去。
小区后面的树林里全是杂草和树木，水鬼七跑得很快，像一只兔子。周海洋和赵鹏在后面紧追不舍，喊着“不许跑”。
跑了大概五百多米，水鬼七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把美工刀，眼神凶狠地看着他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自杀！”
周海洋停下脚步，和赵鹏一起围成一个圈，慢慢靠近他：“水鬼七，你己经被包围了。放弃抵抗，跟我们走，争取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水鬼七冷笑一声，“你们杀了我吧！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我杀了李慧，杀了三个工人，我早就该死了！”
他说着，举起美工刀，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划。周海洋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水鬼七挣扎着，美工刀掉在地上。赵鹏趁机冲上去，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地上。
“咔嚓”一声，手铐锁住了水鬼七的手腕。水鬼七不再挣扎，躺在地上，看着天空，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笑容：“终于……结束了……”
周海洋站起身，看着被抓住的水鬼七，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十年前的悬案，终于可以告破了；李慧的死，终于可以瞑目了。
他拿出手机，给张局打了个电话：“张局，水鬼七抓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局兴奋的声音：“好！太好了！海洋，你们辛苦了！立刻把他带回局里，好好审讯！”
“是！”
挂了电话，周海洋看着远处的太阳，阳光温暖地洒在他的身上。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审讯水鬼七，查清十年前的真相，处理走私案件。但他相信，只要他们坚持下去，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正义一定会得到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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