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科的电脑屏幕泛着冷白的光，林晓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不断刷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她面前摊着一叠泛黄的档案，最上面的一页贴着一张一寸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市一院的保安制服，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左胳膊上隐约能看到一道浅色的疤痕，正是孙强。
“找到了。”林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指着屏幕上的一行字，“孙强，2019年10月15日以‘个人原因’从市一院离职，但医院的内部考核记录显示，他离职前一个月连续三次无故旷工，还因‘丢失重要监控录像’被记大过。”
周海洋和赵鹏凑了过来，目光紧紧盯着屏幕。周海洋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父亲的旧警徽，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丢失重要监控录像？是不是和陈曦坠楼案有关？”
“应该是。”林晓点头，她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她从市一院档案室拷贝出来的监控记录备份，“我找到当年负责监控室的老保安王师傅，他说2015年9月17日下午，也就是陈曦坠楼那天，孙强以‘设备检修’为由，单独待在监控室里待了两个小时。等他出来后，天台和住院部走廊的监控录像就全没了，王师傅问他，他说‘硬盘坏了，数据恢复不了’。”
赵鹏皱起眉头，伸手拿起桌上的档案翻了翻：“‘个人原因’离职？这理由也太敷衍了。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张启明要倒台，提前跑路了？”
“不止。”林晓又点开一个文档，里面是孙强和张启明的亲属关系证明，“我查了户籍系统，孙强的母亲和张启明的母亲是亲姐妹，也就是说，孙强是张启明的表侄子。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孙强能进市一院当保安队长，就是张启明托的关系。”
周海洋的眼神沉了下来。他想起张启明被捕后供认的内容：“孙强是我最信任的人，医院里的事，不管是走私药品还是处理麻烦，都是他帮我办的。”十年的走私链条，数条人命的背后，竟然藏着这样一层亲属关系，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所有的罪恶都笼罩在里面。
“还有更重要的。”林晓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一点，屏幕上出现了一份银行流水单，“孙强离职后，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匿名转账，金额从五千到两万不等，来源全是一些空壳公司。但上个月，他的账户突然收到一笔5万的转账，付款方是张启明的侄子张磊——和我们之前查到的一模一样。”
“张磊给孙强钱，肯定是让他办什么事。”赵鹏摸了摸下巴，眼神里带着一丝思索，“会不会是让他把那个黑色笔记本藏起来，或者帮他逃跑？”
“有可能。”周海洋点头，他拿出手机，调出码头线人发来的照片——照片上是一艘破旧的小舢板，船身上印着“江海渔运”的字样，船头站着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正是孙强，“线人说，孙强最近一首躲在这艘渔船上，白天很少露面，晚上就靠走私管制药和香烟赚钱。”
林晓突然想起什么，她点开一个卫星地图，上面标注着几个红点：“我追踪了孙强的手机信号，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关机，但偶尔开机时，信号都来自江上游的芦苇荡附近。而且，我查到他半个月前在码头的‘江海渔具店’买过大量的防水布和绳子，说是‘用来盖渔船上的货物’，但我觉得，他可能是在藏什么东西。”
“藏东西？”周海洋的眼睛亮了起来，“会不会是那个黑色笔记本？陈默说孙强把笔记本藏在‘能看到钟楼和芦苇荡’的地方，渔船上正好能看到这两个地方。”
“很有可能。”林晓点头，她又调出一份药品流通记录，“另外，我查了市一院最近半年的管制药出库记录，发现有一批盐酸曲马多和吗啡的出库记录是伪造的，签名虽然模仿了医生的笔迹，但和孙强离职前在保安队的签到笔迹很像。也就是说，孙强离职后还在通过医院内部的人走私管制药。”
赵鹏的拳头猛地砸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这孙子，真是死性不改！难怪他躲在渔船上不出来，原来还在干走私的勾当！”
周海洋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大脑飞速运转：“孙强现在有两个目的，一是藏好那个黑色笔记本，二是通过走私赚够逃跑的钱。张磊给的5万可能只是定金，等他把笔记本藏好，或者把走私的药品交出去，还会拿到更多的钱。”
他抬头看向赵鹏：“赵鹏，你带两个人去‘江海渔具店’盯着，找到卖给孙强防水布和绳子的人，问清楚孙强买这些东西的具体用途，还有他最近有没有提到要去什么地方。”
“收到，周队！”赵鹏立刻转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周海洋又看向林晓：“你继续追踪孙强的手机信号和银行流水，一旦发现他有转账或者和境外走私团伙联系的迹象，立刻告诉我。另外，查一下‘江海渔运’的小舢板登记信息，看看这艘船的所有权是谁，有没有挂靠其他公司。”
“好的。”林晓点头，手指又开始在键盘上敲击。
周海洋走到窗边，目光望向远处的钟楼。钟楼的轮廓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模糊，像一个巨大的问号。他想起陈默在监狱里说的话：“孙强手里有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上面记着所有的秘密。”那个笔记本里，不仅有张启明和孙强的走私记录，还有父亲、陈曦、沈薇死亡的真相，是他们破案的关键。
“周队，你看这个！”林晓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周海洋的思绪。
周海洋走了过去，只见林晓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艘小舢板的内部，船舱里堆着几个黑色的箱子，箱子上印着“市一院医疗垃圾专用”的字样，和他们之前在码头找到的塑料袋一模一样。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个模糊的日期：2024年5月12日，也就是昨天。
“这是码头的监控拍下来的。”林晓解释道，“孙强昨天晚上把这些箱子装上了小舢板，然后开着船往江上游的方向去了。我猜箱子里装的是走私的管制药，他可能要和水鬼七的残余势力或者其他走私团伙交易。”
周海洋的眼神变得锐利：“江上游？是不是芦苇荡附近？”
“对。”林晓点头，“监控显示他的船最后消失在芦苇荡附近的水域。那里芦苇茂密，水流复杂，很适合进行秘密交易。”
周海洋立刻拿出对讲机：“赵鹏，你别去渔具店了，立刻带两个人去江上游的芦苇荡，盯着孙强的小舢板。注意隐蔽，别打草惊蛇。”
“收到，周队！”对讲机里传来赵鹏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周海洋又看向林晓：“能不能定位孙强小舢板的位置？”
作者“静澜先生的故事”推荐阅读《江城迷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有点难。”林晓皱起眉头，“那片水域的信号很差，而且孙强的船没有安装GPS。不过我可以通过无人机航拍，虽然芦苇茂密，但小舢板的船身是蓝色的，应该能找到。”
“好，立刻安排。”周海洋的声音很坚定，“我们必须在孙强完成交易前找到他，拿到那个黑色笔记本。”
林晓点点头，立刻开始操作无人机的控制软件。电脑屏幕上很快出现了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画面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芦苇荡，白色的芦花在风里摇曳，像一片白色的海洋。江面上偶尔能看到几艘小渔船，但都不是孙强的那艘“江海渔运”。
“再往西边飞一点。”周海洋指着屏幕上的一个角落，“那里的芦苇更茂密，很可能藏在那里。”
林晓调整了无人机的方向，画面慢慢向西移动。过了大约十分钟，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一艘蓝色的小舢板，正停在芦苇丛深处，船身上“江海渔运”的字样清晰可见。船舱里的黑色箱子还堆在那里，孙强正站在船头，左顾右盼，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找到了！”林晓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周海洋的手心微微出汗，他拿出对讲机：“赵鹏，目标在芦苇荡西边，坐标是北纬30°15′，东经120°28′。你们小心点，孙强可能有武器。”
“收到，周队，我们己经快到了。”
周海洋放下对讲机，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孙强。他看到孙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似乎在打电话，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过了几分钟，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了另一艘小舢板，船头上的人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手腕上隐约能看到水鬼七团伙特有的水纹刺青。
“是水鬼七的残余势力！”周海洋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们要交易了！”
林晓立刻放大画面，只见那艘小舢板慢慢靠近孙强的船，戴口罩的男人从船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包裹，递给了孙强。孙强接过包裹，打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把船舱里的黑色箱子推给了对方。
“那个黑色包裹，会不会是那个笔记本？”林晓问道。
“很有可能。”周海洋点头，他立刻拿起对讲机，“赵鹏，准备行动！等他们交易完成，立刻逮捕孙强和那个戴口罩的男人！注意保护好那个黑色包裹！”
“收到，周队！”
屏幕上，孙强和戴口罩的男人己经完成了交易，各自准备开船离开。就在这时，赵鹏带着两个警员从芦苇丛里冲了出来，手里举着枪：“不许动！警察！”
孙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他吓了一跳，立刻想发动小舢板逃跑。但赵鹏反应很快，他一把抓住船舷，纵身跳上了孙强的船，一把将孙强按在船上。戴口罩的男人见状，立刻开着船往芦苇丛深处逃去，但另一个警员己经提前绕到了他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孙强，你被捕了！”赵鹏的声音洪亮，他给孙强戴上手铐，然后拿起那个黑色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个黑色的皮质笔记本，封面上印着一个小小的“∞”符号，和沈薇项链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周海洋松了口气，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看着屏幕上被押上岸的孙强，心里五味杂陈——这个间接害死父亲、陈曦和沈薇的凶手，终于落网了。
“周队，我们抓到孙强了，还缴获了那个黑色笔记本！”赵鹏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一丝兴奋，“那个戴口罩的男人也被我们抓住了，他说他是水鬼七的手下，叫李三，负责和孙强交接走私的管制药。”
“好！”周海洋的声音很坚定，“把他们带回局里，立刻审讯！我和林晓马上过去。”
挂了对讲机，周海洋看向林晓，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谢谢你，林晓。没有你的技术支持，我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孙强。”
林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我还查到孙强的渔船登记在一个空壳公司名下，这个公司的法人是张磊的远房亲戚，也就是说，张磊一首在背后支持孙强的走私活动。”
“我知道了。”周海洋点头，他拿起桌上的档案，翻到孙强的照片那一页，看着照片上那个冷笑的男人，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告慰父亲、陈曦和沈薇的在天之灵。
两人走出技术科，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洒在地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周海洋的脚步很轻快，口袋里的旧警徽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他知道，这场持续了十年的恩怨，终于要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车子开到警局门口时，赵鹏己经带着孙强和李三走了进来。孙强的头发很乱，脸上沾满了泥土，左胳膊上的疤痕清晰可见。他看到周海洋，眼里露出了凶狠的光芒，但很快又变得黯淡下去——他知道，自己这次插翅难逃了。
周海洋走到孙强面前，目光紧紧盯着他：“孙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那个黑色笔记本里记着的一切，你都承认吗？”
孙强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肩膀微微颤抖。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声音沙哑地说：“我承认……我帮张启明走私药品，帮他杀了陈曦和沈薇，还把周建国推下了钟楼……都是我的错。”
周海洋的心脏猛地一缩，虽然早就知道真相，但从孙强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格外残忍。他转身对赵鹏说：“把他带进去审讯，详细记录他的供词。另外，通知检察院，准备提起公诉。”
“收到，周队。”
看着孙强被押进审讯室，周海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钟楼，阳光洒在钟楼上，金色的光芒耀眼夺目。他仿佛看到了父亲的笑容，看到了陈曦和沈薇在芦苇荡里奔跑的身影，看到了所有逝去的人都得到了安息。
林晓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那个黑色笔记本：“周队，笔记本里的内容很详细，不仅有走私记录，还有杀人的经过，是铁证如山。”
周海洋接过笔记本，轻轻翻开。里面的字迹很工整，每一页都记着详细的时间、地点和人物。翻到中间一页，他看到了父亲的名字——“2014年10月15日，周建国查到走私链条，在钟楼顶层对峙，推下钟楼，伪造成意外。”字迹冰冷，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所有的真相。
他合上笔记本，放进怀里，心里充满了平静。他知道，正义虽然迟到了，但终究还是来了。那些逝去的人，终于可以安息了。
夕阳渐渐沉下去，天空被染成了金色。周海洋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芦苇荡，白色的芦花在风里摇曳，像一片白色的海洋。他知道，这场噩梦己经结束，新的生活即将开始。而他，会带着父亲的遗愿，继续守护这座城市的安宁，不让任何罪恶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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