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开发区的“建工集团”办公楼里,孙某公司的财务室弥漫着一股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味道。阳光透过布满污渍的玻璃窗,懒洋洋地洒在铁皮文件柜上,柜门上的“财务档案 2019”标签己经泛黄卷曲。
林晓蹲在文件柜前,手指拂过一排排装订好的凭证,指尖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她要找的是2019年10月的银行流水凭证——根据系统查询,孙某的私人账户在那个月有一笔10万元的匿名转账,收款人信息模糊,只显示“李建国 622xxxxxx”,而这个“李建国”,正是当年滨江壹号项目监理王军的远房舅舅。
“找到了。”她轻声说,抽出最底层的一本凭证。封面用圆珠笔写着“2019.10 银行支出”,字迹潦草,像是匆忙间写的。她翻开凭证,第17页的银行回单上,转账金额“100000.00”元的数字格外醒目,收款人账号正是系统里显示的“622xxxxxx”,备注栏是空的,只有银行盖章的日期“2019.10.15”。
林晓拿出手机,对着回单拍了照,然后点开和赵鹏的对话框:“找到2019年10月的转账凭证了,收款人李建国,日期10月15日,正好是赵某失踪后的第7天。”
发送完毕,她站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膝盖。财务室的办公桌很乱,堆满了未整理的发票和报表,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当前的账目,但桌面上的一个旧相框引起了她的注意——相框里是孙某和一个中年男人的合影,背景是滨江壹号的工地,男人穿着监理的制服,胸前的工牌写着“王军”。
“原来王军和孙某关系这么近。”林晓喃喃自语,拿起相框仔细看。照片的右下角有日期“2019.5”,正是滨江壹号项目动工后不久。她放下相框,心里更确定了——这笔10万元,绝对和赵某的死有关。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赵鹏打来的。
“林晓,你猜怎么着?”赵鹏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我联系上李建国了,一开始他还不承认,说那10万是孙某借给他的。我诈他说‘王军都招了’,他立马慌了,说那是‘封口费’,让他别对外说赵某失踪前和孙某吵架的事!”
林晓的眼睛亮了:“他有没有说赵某失踪前和孙某吵了什么?”
“说了!”赵鹏说,“李建国说,他听王军讲,赵某失踪前一天,在工地办公室和孙某大吵一架,赵某手里拿着一份‘钢筋检测报告’,说孙某采购的钢筋是劣质的,要上报给公司总部。孙某求他别报,还说要给好处,但赵某不同意,转身就走了。第二天,赵某就失踪了!”
“钢筋检测报告……”林晓皱起眉,“看来赵某确实查到了孙某当年偷工减料的证据。对了,沈法医那边有消息吗?赵某的死因确定了吗?”
“刚收到沈法医的消息,”赵鹏的声音沉了下来,“赵某的颅骨有凹陷性骨折,骨折面积约3×4厘米,边缘呈不规则弧形,和工地常用的撬棍头部痕迹完全匹配。沈法医说,这是致命伤,凶手用撬棍猛击赵某的头部,导致其当场死亡。”
林晓挂了电话,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孙某为了掩盖劣质钢筋的秘密,杀了赵某,然后给李建国10万元封口费,又伪造了赵某“失踪”的假象。但他千算万算,没料到五年后赵某的尸骨会被挖出来,更没料到当年的转账记录会成为证据。
“林晓,有发现吗?”门口传来周海洋的声音,他和沈曼刚从法医中心过来,沈曼手里还拿着一份尸检报告。
林晓转过身,把银行回单递给周海洋:“找到了2019年10月的转账凭证,10万元转给李建国,也就是王军的舅舅,李建国承认是封口费。沈法医,赵某的死因确定了吗?”
沈曼点点头,翻开尸检报告:“确定了,颅骨凹陷性骨折,凶器是工地常用的撬棍,规格约1.2米,头部宽3厘米,和骨折痕迹完全吻合。另外,我们在赵某的骨骼里检测到少量水泥残渣,说明他死后被埋在有水泥的土壤里,和滨江壹号工地的地质环境一致。”
周海洋看着银行回单,又看了看尸检报告,眼神变得锐利:“证据链越来越完整了。孙某因为劣质钢筋的事杀了赵某,现在就差找到当年的钢筋检测报告和杀人用的撬棍了。赵鹏,你去查滨江壹号2019年的物资台账,看看有没有丢失的撬棍;林晓,你继续查孙某的银行流水,看看有没有其他匿名支出,特别是2015年钟楼工地期间的;沈曼,你和我去孙某的办公室,再搜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赵某提到的‘钢筋检测报告’。”
“明白!”三人同时点头。
孙某的办公室和财务室隔着两个房间,还是昨天那间宽敞的办公室,但今天看起来有些凌乱——抽屉被拉开了一半,文件散落在桌面上,显然孙某昨天被问过后,回来整理过东西。
周海洋走到红木办公桌前,拉开抽屉,里面全是合同和报表。他一本本翻看,突然,在最底层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上锁的铁盒。“沈曼,帮我拿一下工具。”他说。
沈曼从包里拿出一把小撬棍,递给周海洋。周海洋把撬棍插进铁盒的缝隙里,轻轻一撬,锁开了。铁盒里没有钢筋检测报告,只有一叠旧照片和一个厚厚的信封。
周海洋拿起照片——全是2015年钟楼工地的照片,有施工场景,有钢筋堆放的画面,还有一张孙某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的合影。照片的背景是钟楼建设的雏形,钢架还没搭完,孙某站在左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右边的男人穿着白色的医生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但胸前的工牌露出了一半,上面的“陈”字清晰可见。
“沈曼,你看这个。”周海洋把照片递给沈曼。
沈曼接过照片,手指微微颤抖。她拿出手机,翻出姐姐日记里夹着的那张合影——照片里姐姐和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钟楼工地前,男人手里拿着刻有“∞”的钥匙扣,而眼前这张照片里的男人,穿着和姿势都和姐姐合影里的一模一样,尤其是工牌的款式,和姐姐当年在工地医务室穿的白大褂上的工牌完全一致。
“是陈默……”沈曼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个穿白大褂的人,就是陈默。他2015年确实在钟楼工地,而且和孙某关系很近。”
周海洋点点头,拿起铁盒里的信封,打开——里面不是钱,而是一叠2015年的钢筋采购单据,单据上显示的钢筋型号是“HRB335”,但标注的强度值只有300MPa,明显低于国家标准的335MPa,属于劣质钢筋。采购方签字是孙某,供货方是一家不知名的小公司,地址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里。
“找到了!”周海洋的语气有些激动,“这就是当年孙某采购劣质钢筋的证据!他和陈默合谋,用劣质钢筋建钟楼,导致脚手架坍塌,小雅和王强死亡,后来赵某查到真相,又被他灭口!”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孙某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双手发抖:“你们……你们怎么能随便翻我的东西!”
周海洋转过身,手里拿着采购单据和照片:“孙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2015年你采购劣质钢筋,导致钟楼工地脚手架坍塌,死了两个人;2019年赵某查到真相,你用撬棍杀了他,埋在滨江壹号工地;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
孙某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摔倒。他扶着门框,嘴里喃喃自语:“不是我……我没杀赵某……是陈默……是陈默让我这么做的……”
“陈默?”周海洋追问,“陈默为什么让你这么做?他和钟楼工地的劣质钢筋有什么关系?小雅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
孙某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小雅的死不是意外……是因为劣质钢筋断了,才导致脚手架坍塌的……陈默知道后,威胁我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杀了我全家……后来赵某查到真相,陈默又让我杀了赵某,还帮我处理了尸体……”
“陈默帮你处理了尸体?”沈曼追问,“他怎么帮你的?埋尸的地点是他选的吗?杀人用的撬棍呢?”
孙某摇了摇头,眼泪掉了下来:“我不知道……他只让我把赵某骗到工地的地下室,然后用撬棍打他……后来他自己处理的尸体,撬棍也被他拿走了……我真的不知道埋在哪里……”
周海洋盯着孙某,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撒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赵鹏的电话:“赵鹏,立刻去城郊的废弃工厂,就是2015年给孙某供应劣质钢筋的那家公司,查陈默有没有在那里待过。另外,查滨江壹号工地2019年的地下室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陈默的身影。”
“明白!”电话那头传来赵鹏的声音。
挂了电话,周海洋看着孙某:“你最好老实交代所有事情,包括陈默的下落和2015年钟楼工地的所有秘密。如果你敢隐瞒,只会罪加一等。”
孙某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2015年,陈默通过我舅舅认识我,说他妹妹小雅想在钟楼工地做结构工程师,让我帮忙安排……后来他又说想赚点钱,让我采购他联系的钢筋,价格比市场价低一半……我一开始不同意,但他威胁我,说知道我收了开发商的回扣……后来脚手架塌了,小雅死了,他就更疯狂了,让我做这做那,我不敢不听……”
沈曼的心里一沉:“所以,小雅是陈默故意安排到钟楼工地的?他早就知道钢筋是劣质的,故意让小雅去送死?”
“我不知道……”孙某摇着头,“我问过他,他说小雅不知道钢筋的事,是意外……但我觉得不是,他看小雅的眼神很奇怪,不像兄妹,倒像……像仇人……”
“仇人?”周海洋皱起眉,“陈默和小雅之间有什么恩怨?”
孙某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从来没说过,只知道他们兄妹关系不好,小雅很少回家,一首在外面住……”
就在这时,林晓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科打来的。她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周队,技术科查到,2015年钟楼工地脚手架坍塌后,陈默的银行账户收到过一笔50万元的转账,付款方是一家空壳公司,而这家空壳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孙某的舅舅!”
周海洋的眼神一凛:“原来如此!陈默不仅和孙某合谋采购劣质钢筋,还通过孙某的舅舅收钱,他才是整个事件的主谋!”
沈曼看着手里的照片,照片里陈默戴着口罩,眼神冰冷,完全看不出是姐姐日记里那个“经常来医务室问钢筋质检报告”的医生。她突然想起姐姐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陈医生今天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一个随时会被牺牲的人……”
原来,姐姐当年也察觉到了危险,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他们杀害了。沈曼的眼泪掉了下来,心里暗暗发誓:姐姐,小雅,赵某,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陈默,让他为你们的死付出代价。
周海洋走到孙某面前,蹲下来:“陈默现在在哪里?他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孙某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他昨天联系过我,说如果警察查到我,就让我把所有责任推给他……还说他在钟楼顶层等你们,让你们今天凌晨3点过去……”
“钟楼顶层?”周海洋和沈曼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
沈曼突然想起昨天收到的陌生短信:“想知道小雅和你姐姐的真相,明天凌晨3点,来钟楼顶层。——陈默”
原来,陈默早就知道他们会查到孙某,故意让孙某把他们引到钟楼顶层。那里,一定有最后的真相在等着他们。
周海洋站起身,看着窗外的钟楼,眼神变得坚定:“好,我们去。但在此之前,孙某,你要跟我们回警局,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林晓,你联系局里,派警力包围钟楼,防止陈默逃跑。”
“明白!”林晓点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孙某被赵鹏和另一名警察带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周海洋和沈曼。沈曼手里拿着那张2015年的合影,照片里的陈默戴着口罩,眼神冰冷,仿佛在嘲笑他们的迟钝。
“周队,你说陈默为什么要在钟楼顶层等我们?”沈曼轻声问。
周海洋看着照片,沉默了片刻:“因为那里是一切的开始,也应该是一切的结束。他想告诉我们2015年的真相,关于小雅的死,关于你姐姐的死,还有他自己的秘密。”
沈曼点点头,把照片放进证物袋。她知道, tonight 凌晨3点的钟楼顶层,将会是一场最终的对决。而他们,己经做好了准备。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钟楼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巨大的问号,矗立在新城的中心。而在钟楼的顶层,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正站在窗边,看着孙某被带上警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手里拿着一枚刻有“∞”符号的钥匙扣,正是当年照片里的那一枚。
“游戏,终于要结束了。”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沈薇,小雅,我来陪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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