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十五分，新城铂悦酒店的VIP电梯缓缓停靠在16层。轿厢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周海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酒店经理跟在身后，脸色惨白得像张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周警官，就是1608房……我们的服务员刚才敲门没人应，用总卡打开后，就看到……就看到赵总倒在地上了。”
1608房的门虚掩着，门框上还留着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激烈打斗时撞到的。周海洋推开门，伸手挡住想跟进来的酒店员工：“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不要破坏现场。”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率先走了进去。
套房的客厅奢华得刺眼，意大利真皮沙发、水晶吊灯、墙上挂着的名贵油画，每一处都透着金钱的味道。但此刻，这份奢华被一种诡异的死寂笼罩着——茶几上的红酒杯倒在地上，红酒洒了一地，浸湿了米色的地毯；沙发上的靠垫掉在地上，边角有明显的撕扯痕迹；最里面的卧室门敞开着，隐约能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
沈曼跟在周海洋身后，手里拿着勘查箱，目光快速扫过客厅的环境：“客厅有打斗痕迹，说明凶手和死者在这里发生过争执，然后转移到了卧室。”她蹲下身，用手电筒照了照地毯上的红酒渍，“红酒还没完全干透，死亡时间应该在半小时到一小时前，也就是下午两点到两点半之间。”
两人走进卧室，眼前的景象比客厅更惨烈。地产公司董事长赵某仰面倒在地毯上，穿着一身灰色的真丝睡衣，胸口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他的头部有一道明显的伤口，鲜血从伤口流出来，染红了周围的地毯。卧室里的梳妆台被推倒，上面的化妆品撒了一地；床上的被褥凌乱不堪，枕头掉在地上，边角有撕扯的痕迹。
“沈法医，你先看看。”周海洋站在卧室门口，目光警惕地扫过房间的各个角落，生怕错过任何线索。他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支银色的金属钢笔，笔帽不见了，笔尖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旁边散落着几张文件。
沈曼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赵某的头部伤口。她用尺子测量了伤口的长度和深度，又用棉签蘸了一点伤口处的血迹，放在鼻尖闻了闻：“伤口是钝器撞击造成的，形状呈不规则的椭圆形，深度约2厘米，颅骨有轻微凹陷，应该是致命伤。凶器应该是坚硬的金属制品，重量不轻。”她顿了顿，目光看向床头柜上的钢笔，“那支钢笔的形状和伤口很吻合，很可能就是凶器。”
周海洋走过去，用镊子夹起那支钢笔，仔细看了看：“这是一支万宝龙的金属钢笔，重量确实不轻，足够造成这样的伤口。笔帽不见了，可能是打斗时掉在了什么地方，或者被凶手带走了。”他把钢笔放进证物袋，又拿起旁边的文件——那是一份“钟楼周边地产规划图”，图纸上用红色马克笔圈出了一片区域，标注着“未公开”，边缘处有一个极小的“∞”符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沈曼，你看这个。”周海洋把规划图递给沈曼，手指着那个“∞”符号。
沈曼接过规划图，看到那个符号时，瞳孔猛地一缩：“这个符号……和之前在白骨戒指上看到的一模一样！还有试衣间案里郑某提到的戴口罩的人，程序员案里的‘钟.exe’文件，都和‘钟楼’有关，现在又出现了这个符号，肯定是陈默干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周海洋拿出手机，对着规划图拍了张照片，发给林晓，“让她查一下这份规划图的来源，还有标注的‘未公开’区域是什么项目，以及这个规划的编制单位。”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重点查和‘钟楼’有关的公司，特别是陈默相关的。”
沈曼继续检查赵某的尸体，发现他的手腕和脚踝处有明显的淤青，像是被人抓住过：“死者生前和凶手有过激烈的搏斗，他应该认识凶手，否则不会让凶手进入自己的套房。而且凶手很可能是男性，力气不小，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男性……”周海洋的脑海里闪过陈默的身影，“陈默的身高在175-180cm之间，力气也不小，符合条件。而且他一首针对和钟楼有关的人，赵某是地产公司董事长，这份规划图又是钟楼周边的，他肯定和2015年的钟楼工地有关。”
就在这时，周海洋的手机响了，是林晓打来的：“周队，查到了！那份规划图的编制单位是‘钟楼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这是一家空壳公司，注册资金只有10万，法人叫李娟，是陈默在新城医院时的同事，当年和陈默一起负责过钟楼工地的医疗保障工作！”
“果然是陈默！”周海洋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李娟现在在哪里？能联系上她吗？”
“联系不上。”林晓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我们查到李娟三个月前就辞职了，现在下落不明。她的银行账户里有一笔50万的匿名转账，来源是一个虚拟货币交易平台，和之前李某账户里的转账来源一样，都是钟楼附近的废弃仓库！”
周海洋挂了电话，看向沈曼：“林晓查到规划单位是陈默前同事当法人的空壳公司，资金来源也是那个废弃仓库，陈默的嫌疑越来越大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赵某肯定参与了2015年钟楼工地的偷工减料，陈默是在为小雅复仇。”
沈曼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城市景象。铂悦酒店位于市中心，从16楼的窗户望出去，能清楚地看到远处的钟楼。阳光照在钟楼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2015年的秘密。
“我们得尽快找到陈默。”沈曼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己经杀了很多人了，再这样下去，还会有更多人遭殃。”
周海洋点点头，转身对门口的赵鹏说：“赵鹏，你带几个人去查赵某的社会关系，重点查他和2015年钟楼工地的联系，还有他最近和什么人见过面。另外，查一下酒店的监控，看看下午两点到两点半之间，有谁进出过1608房。”
“明白。”赵鹏立刻转身离开。
周海洋又看向沈曼：“你再仔细勘查一下现场，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特别是钢笔的笔帽，很可能还在房间里。陈默做事很谨慎，但总会留下一些痕迹。”
沈曼点点头，拿出勘查箱里的放大镜，开始仔细检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先是检查了卧室的地毯，没有发现笔帽；然后检查了梳妆台的抽屉，里面全是赵某的手表和首饰，没有异常；最后，她走到客厅的沙发旁，蹲下身，用放大镜照了照沙发的缝隙。
“找到了！”沈曼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用镊子从沙发缝隙里夹出一个银色的金属笔帽——正是那支万宝龙钢笔的笔帽，上面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血迹。
周海洋走过去，接过笔帽，放进证物袋：“太好了，这个笔帽上很可能有凶手的指纹。你马上把笔帽和钢笔送到法医中心，提取指纹，和陈默的指纹比对一下。”
“好。”沈曼点点头，拿起证物袋，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周海洋的手机又响了，是技术科打来的：“周队，我们查到赵某的行车记录仪了！今天早上九点，他去了钟楼附近的废弃仓库，和一个戴口罩的男人见了面，那个男人的身高和体型很像陈默。两人在仓库里待了大约一个小时，然后赵某就离开了。”
“废弃仓库……”周海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陈默肯定是在仓库里和赵某谈崩了，然后跟踪他到酒店，杀了他。”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现在就去废弃仓库，看看能不能找到陈默的踪迹。”
沈曼停下脚步，看向周海洋：“我和你一起去。现场的勘查差不多了，笔帽和钢笔让技术科的人先送回法医中心就行。”
周海洋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出1608房。酒店走廊里，服务员和工作人员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看到周海洋和沈曼出来，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走到电梯口，周海洋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1608房的门。那扇门虚掩着，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惨剧。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陈默就在附近，他在看着他们，像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小心点。”周海洋对沈曼说，“陈默很可能还在酒店里，或者在附近。”
沈曼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勘查箱。她知道，陈默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他不仅聪明，而且狠辣，为了复仇不择手段。但她也知道，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陈默，揭开2015年的真相，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也给姐姐沈薇一个交代。
电梯缓缓下降，轿厢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周海洋看着电梯壁上自己的倒影，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名字：张某、王某、陈某、赵某……他们都和2015年的钟楼工地有关，都死在了陈默的手里。而陈默的复仇，显然还没有结束。
“你说，陈默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沈曼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周海洋转过头，看向沈曼：“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和2015年钟楼工地有关的人，比如孙某。我们得尽快找到孙某，保护好他，同时也要抓住陈默，不能让他再杀人了。”
电梯门打开，两人快步走出酒店，钻进了停在门口的警车。赵鹏己经安排好了人手，在酒店周围布控，同时派人去查监控和赵某的社会关系。
警车驶离铂悦酒店，朝着钟楼附近的废弃仓库驶去。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暗淡，乌云开始聚集，像是要下雨了。周海洋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街景，心里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们，必须在风暴来临之前，找到陈默，阻止他的复仇计划。
“对了，林晓那边还有什么新发现吗？”周海洋突然问沈曼。
沈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林晓发来的消息：“林晓说，她查到‘钟楼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虽然是空壳公司，但最近和一家房地产公司有过接触，那家公司想开发钟楼周边的土地，也就是规划图上标注的‘未公开’区域。而那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正是赵某。”
“原来如此。”周海洋恍然大悟，“赵某想开发钟楼周边的土地，触及了陈默的利益，或者说，触及了他想保护的‘钟楼隐藏工程’，所以陈默才杀了他。”
沈曼点点头：“很有可能。而且，规划图上的‘未公开’区域，很可能就是2015年钟楼工地的遗留工程，也就是小雅设计的那个隐藏工程。陈默一首在保护那个工程，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警车很快到达废弃仓库。仓库周围己经被警察布控，赵鹏正在指挥队员搜查仓库内部。周海洋和沈曼下车，走进仓库。
仓库里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堆满了废弃的纸箱和生锈的钢管，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霉味。赵鹏看到周海洋和沈曼进来，立刻走了过来：“周队，我们搜查了整个仓库，没有发现陈默的踪迹，但找到了一些线索。”
赵鹏带着周海洋和沈曼走到仓库的角落里，那里有一个被打开的纸箱，里面放着一些文件和照片。文件是关于钟楼周边土地开发的规划方案，和酒店里找到的规划图一致；照片是2015年钟楼工地的场景，有小雅和陈默的合影，还有孙某和赵某在工地里的照片。
“这些文件和照片，应该是陈默留下的。”赵鹏说，“我们在纸箱上提取到了指纹，正在和陈默的指纹比对。另外，我们还在仓库的门口发现了一组脚印，尺码和陈默的一致，而且很新鲜，应该是今天早上留下的。”
周海洋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小雅和陈默站在钟楼工地前，小雅手里拿着一张图纸，脸上带着微笑。周海洋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陈默的复仇虽然残忍，但他对小雅的感情，却是真实的。
“看来陈默今天早上确实来过这里，和赵某谈崩了之后，就去酒店杀了他。”周海洋说，“他现在应该己经离开了新城，或者藏在了某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
沈曼看着照片里的小雅，心里有些难过：“如果小雅还活着，她肯定不希望陈默这样做。他为了复仇，己经变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周海洋点点头，把照片放回纸箱：“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陈默，阻止他继续复仇。同时，找到孙某，保护好他，因为他很可能是陈默的下一个目标。”
就在这时，周海洋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科打来的：“周队，我们比对了笔帽和钢笔上的指纹，和陈默的指纹完全一致！可以确定，凶手就是陈默！”
“好，知道了。”周海洋挂了电话，看向沈曼和赵鹏，“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凶手就是陈默。我们现在立刻全力搜捕陈默，同时派人保护孙某，不能让他出事。”
“明白！”赵鹏立刻转身，安排人手去搜捕陈默和保护孙某。
周海洋看着仓库里的文件和照片，心里知道，这场复仇游戏还没有结束。陈默就像一个幽灵，隐藏在暗处，随时可能给他们致命一击。而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抓住陈默，揭开2015年的真相。
乌云越来越厚，终于，雨点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仓库的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周海洋走出仓库，看着外面的雨景，心里突然有种预感——他们和陈默的最终对决，很快就要来了。而地点，很可能就是那个隐藏在钟楼下的秘密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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