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十分,警车停在陈某家所在的老旧小区门口。夕阳的余晖透过狭窄的楼间距,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楼道里飘来邻居家做饭的油烟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显得格外市井又压抑。周海洋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搜查令,沈曼和两名技术科队员跟在身后,勘查箱在手里微微晃动。
“陈某家在3楼,302室。”赵鹏从对讲机里传来声音,“我们己经联系了居委会,钥匙拿到了,现在在楼下等着。”
周海洋点点头,加快脚步上楼。楼梯扶手是掉漆的铁管,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声响,墙壁上贴满了水电维修、疏通下水道的小广告,有些己经泛黄卷边。到了302室门口,赵鹏正和一位戴红袖章的居委会大妈说话,看到他们来,立刻迎了上来:“周队,钥匙。陈某家就她和她妈住,她妈住院后,这里就她一个人住,平时很少有人来。”
周海洋接过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咔哒”一声,门开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和之前在陈某家闻到的一样——那是她妈妈住院时带回来的味道。客厅很小,只有十几平米,靠墙放着一个老旧的布艺沙发,沙发上搭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外套,茶几上放着一个药盒和几张医院的缴费单,旁边是一个用了很多年的保温壶,壶身上印着“钟楼工地留念”的字样,字体己经模糊不清。
“开始搜查,注意不要破坏物品,重点找和2015年钟楼工地有关的东西,还有陈某和那个戴口罩的人联系的证据。”周海洋低声吩咐道,率先走进卧室。
卧室比客厅更小,一张单人床占了大半空间,床头贴着一张陈某和她父亲的合影——照片里的男人穿着蓝色的工作服,笑容憨厚,搂着年幼的陈某,背景正是正在建设中的钟楼。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旧相册,周海洋伸手拿起来,翻开第一页,里面全是陈某父亲的照片,大多是在钟楼工地拍的,有他和工友们的合影,有他戴着安全帽检查钢筋的照片,还有一张是他和孙某的合影,两人站在一堆钢筋前,表情严肃,像是在争论什么。
“沈曼,你看这个。”周海洋把相册递给沈曼,手指着那张和孙某的合影,“这应该是2015年拍的,陈某的父亲和孙某,都在钟楼工地。”
沈曼接过相册,仔细看着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孙某穿着黑色的西装,和现在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只是头发更黑一些。陈某的父亲手里拿着一根钢筋,眉头皱着,像是在反驳孙某的话。照片的背景里,有一个穿白大褂的模糊身影,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文件夹上的“钟”字隐约可见。
“这个穿白大褂的人……”沈曼的心跳突然加快,“和姐姐日记里夹着的那张合影里的人很像,会不会是陈默?”
周海洋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个模糊身影:“有可能。2015年陈默在钟楼工地做医疗保障,经常会去工地现场,和施工方接触也很正常。他手里的文件夹上有‘钟’字,和之前在废弃仓库里找到的文件一致,应该是钟楼工地的资料。”
就在这时,一名技术科队员在卧室的抽屉深处找到了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东西:“周队,这里有个东西。”
周海洋走过去,打开旧报纸,里面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和一个红色的笔记本。照片比相册里的照片更大一些,清晰度也更高——陈某的父亲站在中间,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手里拿着一张图纸;孙某站在他左边,穿着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支笔;右边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戴着口罩和眼镜,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手里拿着一个标有“钟”字的文件夹,正是陈默。背景是正在建设的钟楼钢架,上面挂着“安全生产,质量第一”的红色横幅。
“就是他!”沈曼指着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你看他的身形和眼睛,和之前监控里的陈默一模一样!还有他手里的文件夹,和‘钟.exe’里的地下管网图的标记一致,肯定是陈默!”
周海洋拿起那个红色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是陈某父亲的字迹,工整有力:“2015年5月12日,今天孙某送来一批钢筋,规格不对,比设计要求细了2毫米,我让他退回去,他说没问题,还说这是老板同意的,让我别多管闲事。”
“2015年5月20日,今天又和孙某吵起来了,他非要用那批劣质钢筋,说不用的话工期就赶不上了,要扣我的工资。我不同意,这关系到整个钟楼的安全,不能马虎。”
“2015年6月8日,今天陈医生来工地,问我钢筋的事,我说孙某非要用劣质的,他让我小心点,说孙某这个人不简单,让我保存好证据,实在不行就举报他。”
“2015年6月15日,脚手架突然塌了,我被埋在下面,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如果我死了,希望女儿能好好照顾自己和她妈妈,也希望有人能查出真相,不要让劣质钢筋害了更多人……”
笔记本写到这里就断了,最后几行字歪歪扭扭,像是在极度痛苦中写的。周海洋合上笔记本,心里沉甸甸的——陈某的父亲果然是因为发现了孙某用劣质钢筋,才被灭口的,脚手架坍塌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造成的。
“周队,林晓发来消息了。”赵鹏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她查到2015年钟楼工地脚手架坍塌事故的监理报告了,监理正是孙某。报告里写着‘施工方操作失误,导致脚手架坍塌’,但附件里的钢筋检测报告显示,当时使用的钢筋确实不符合设计要求,抗拉强度只有标准值的60%,是劣质钢筋。”
“果然如此。”周海洋的眼神变得冰冷,“孙某不仅用了劣质钢筋,还伪造了事故报告,把责任推给了陈某的父亲,害死了他。陈默当年在工地,肯定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利用陈某的仇恨,让她杀了赵某。”
沈曼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钟楼,夕阳的光芒照在钟楼上,像是给它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但在这层外衣下,隐藏着多少罪恶和冤屈——陈某父亲的死,小雅的死,姐姐沈薇的死,还有那些被陈默利用的人,都是因为这该死的劣质钢筋,这该死的利益纠葛。
“陈某现在还在局里,我们要不要再问问她,关于她父亲和孙某的争执,还有陈默的事?”赵鹏问道。
周海洋摇摇头:“不用了,她知道的应该都告诉我们了。她只是被陈默利用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陈默,而孙某,是陈默复仇的核心目标。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到孙某,保护好他,同时也要抓住陈默,不能让他再杀人了。”
就在这时,周海洋的手机响了,是林晓打来的:“周队,不好了!我查到孙某的行踪了,他今天下午西点多从公司出发,去了钟楼附近的废弃仓库,现在还没出来!而且,我们的监控拍到陈默也在仓库附近出现过,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包,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废弃仓库?”周海洋的心里咯噔一下,“就是之前我们找到‘钟.exe’文件的那个仓库?”
“对,就是那个!”林晓的声音带着焦急,“孙某肯定是被陈默约过去的,陈默要对他下手了!”
周海洋挂了电话,立刻对赵鹏说:“快,通知队员,带上武器和防弹衣,去废弃仓库!陈默要对孙某动手了,我们必须赶在他之前找到他们!”
沈曼也立刻拿起勘查箱:“我和你们一起去。”
“好。”周海洋点点头,快步走出卧室,“赵鹏,你带两个人留在这里,继续搜查,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其他人,跟我走!”
一行人快步下楼,钻进警车。警笛呼啸着响起,打破了小区的宁静,朝着钟楼附近的废弃仓库驶去。车窗外的景色快速闪过,沈曼的心里充满了紧张和不安——她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在陈默之前找到孙某,不知道陈默会不会己经对孙某下手了,更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抓住陈默,揭开所有的真相。
周海洋紧握着方向盘,眼神坚定。他知道,这场和陈默的较量,己经到了关键时刻。孙某是解开2015年钟楼工地谜团的关键人物,也是陈默复仇计划的核心目标,他们必须保护好他,同时也要抓住陈默,不能让他再逍遥法外。
警车越开越快,远处的钟楼越来越清晰。沈曼看着窗外的钟楼,心里默默祈祷:姐姐,你一定要保佑我们,找到真相,给所有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而此时,废弃仓库里,一场新的较量正在悄然展开。孙某被绑在一根生锈的钢管上,嘴里塞着布,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陈默站在他面前,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帽子,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匕首上的寒光在昏暗的仓库里格外刺眼。
“孙某,2015年的事,你还记得吗?”陈默的声音很低,带着冰冷的恨意,“你用劣质钢筋,害死了小雅,害死了陈某的父亲,还害死了沈薇。今天,我要让你为他们偿命。”
孙某拼命地摇头,眼泪从眼角流下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求饶。但陈默根本不为所动,他举起匕首,对准了孙某的胸口。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了警笛声,越来越近。陈默的眉头皱了皱,他知道,周海洋他们来了。他看了一眼孙某,又看了一眼仓库门口,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变得坚定。
“没关系,就算他们来了,也救不了你。”陈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疯狂,“你必须死,为你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他举起匕首,就要刺下去。突然,仓库的门被一脚踹开,周海洋和沈曼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枪:“陈默,放下武器,不许动!”
陈默猛地回头,看到周海洋和沈曼,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没有放下匕首,反而把匕首抵得更近了:“周警官,你来得正好,正好可以看着我为小雅、为陈某的父亲、为沈薇报仇。”
“陈默,你己经杀了很多人了,不要再错下去了!”沈曼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小雅如果还活着,肯定不希望你这样做。她希望你好好生活,而不是被仇恨蒙蔽双眼。”
“好好生活?”陈默的声音里带着嘲讽,“我怎么好好生活?看着害死小雅的人逍遥法外,看着那些无辜的人被他们害死?我做不到!”
就在这时,赵鹏带着队员们冲了进来,把陈默团团围住。陈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但他还是没有放下匕首:“孙某必须死,他不死,我对不起小雅,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
“孙某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他做过的事,都会被公之于众。”周海洋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现在放下匕首,还来得及。如果你杀了他,你就真的和他一样了,变成了一个杀人凶手,小雅也不会原谅你的。”
陈默的身体抖了一下,匕首微微晃动。他看着孙某恐惧的眼神,又想起了小雅的笑容,想起了沈薇的叮嘱,心里的仇恨和理智开始挣扎。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哥,不要!”
陈默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仓库门口,脸上带着泪水,正是小雅。
“小雅?”陈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你……你没死?”
小雅快步走到陈默面前,抱住他:“哥,我没死,我一首都没死。我只是被孙某威胁,不敢出来见你。我知道你为了我做了很多事,但我不希望你这样,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个杀人凶手。”
陈默的眼泪掉了下来,紧紧抱着小雅:“对不起,小雅,对不起……我不该被仇恨蒙蔽双眼,不该杀那么多人……”
周海洋看着这一幕,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对赵鹏使了个眼色,赵鹏立刻上前,给陈默戴上了手铐。
孙某被松绑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看着小雅,又看着陈默,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用劣质钢筋,不该害死那么多人……”
周海洋走到孙某面前:“孙某,你涉嫌故意杀人、伪造证据、使用劣质建筑材料,现在对你依法逮捕。”
孙某没有反抗,任由赵鹏给他戴上手铐。
夕阳的余晖透过仓库的破洞照进来,照在陈默和小雅的身上。陈默看着小雅,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小雅,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小雅摇摇头,眼泪掉了下来:“哥,没关系,只要你能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曼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场持续了多年的仇恨,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虽然过程充满了痛苦和牺牲,但最终,正义还是来了。
周海洋走到沈曼身边,看着远处的钟楼,轻声说:“一切都结束了。”
沈曼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嗯,一切都结束了。姐姐如果知道,肯定会很高兴的。”
夕阳下,钟楼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在默默见证着这一切。那些隐藏在钟楼背后的秘密,那些被仇恨和利益掩盖的真相,终于在这一刻,全部公之于众。而那些死去的人,也终于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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