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乐正独自一人在书房对着书发呆，心头那团乱麻还未理清，门外便传来了侍卫统领沉稳的禀报声。
“世子，查清楚了。”
李长乐精神一振，立刻坐首了身体：“进来说！”
侍卫统领推门而入，躬身行礼后，快速禀明：“属下等顺着柳如烟入府前后的行踪及那迷情药的线索追查，发现她与靖安王府的一名外围管事有过秘密接触。进一步探查得知，柳如烟确实有一幼弟，年方十岁，原本寄养在远房亲戚家，但在柳如烟入府前一个月，其弟便不知所踪。我们的人几经周折，在靖安王府名下的一处偏僻田庄里，找到了那孩子的踪迹，被人严密看管着。”
果然如此！李长乐眼中寒光一闪。靖安王府！李源丰！当真是阴魂不散！
“柳如烟应是受其胁迫，才不得不行此险招，意在……攀附世子，成为他们在王府的内应。”侍卫统领总结道。
真相大白，李长乐心中却并无多少轻松。柳如烟固然可恨，但其弟无辜，亦是这权力倾轧下的牺牲品。她沉吟片刻，心中忽然一动。此事，或许可以让清晏一同知晓？让她明白，柳如烟并非表面那般简单，也让她……多了解一些这王府周遭的暗流汹涌？或许，还能借此……缓和一下两人之间冰冻的关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难以抑制。她明知希望渺茫，却还是存着一丝侥幸。
“去汀兰水榭，请陆姑娘过来一趟，就说……有关柳如烟之事，请她一同前往询问。”李长乐吩咐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当陆清晏被请到书房时，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依礼微微屈膝：“世子。”
李长乐看着她那疏离的模样，心头刚升起的那点小火苗仿佛被浇了一瓢冷水，恹恹地应了一声：“嗯。柳如烟的事，查清楚了。她……是受人胁迫。我想着，你与她同行一路，或许也想听听缘由。随我去柴房一趟吧。”
陆清晏闻言，眼中果然闪过一丝诧异。柳如烟是受人胁迫？她回想起路上柳如烟对她还算友善的举动，以及偶尔流露出的、对未来的彷徨，心中确实升起了几分疑惑。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言，默默跟在了李长乐身后。
前往柴房的路，沉默得令人窒息。
李长乐走在前面，脚步有些沉重。她几次想回头，找些话头，哪怕只是问问她琴学得怎么样了，或者说说今天的天气，可眼角余光瞥见陆清晏那低垂着眼睑、明显不愿交流的模样，所有的话便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她像个打了败仗的将军，耷拉着脑袋，浑身散发着“我很郁闷，别惹我”的气息。
陆清晏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能清晰地感受到前方那人身上传来的、浓得化不开的低落和……委屈？她心中微动，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她其实……并非完全不想与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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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何这般模样，想问他与世子妃……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问这些实在太过逾矩和可笑。
最终，她还是将所有的疑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都默默咽了回去，继续保持沉默。
柴房门被打开，阴冷潮湿的气息混杂着绝望扑面而来。柳如烟蜷缩在角落，听到动静，惊恐地抬起头。当她看到李长乐和紧随其后的陆清晏时，眼中闪过极度的慌乱和难堪。
李长乐走到她面前，没有绕圈子，首接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压力：“柳如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坦白，是谁指使你？目的何在？”
柳如烟身体猛地一颤，脸色惨白如纸。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眼神惊恐地闪烁着，却顽固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决：“没……没有人指使！是我……是我自己鬼迷心窍！是我痴心妄想攀附世子！都是我的错！求世子责罚！”
她不能承认！绝对不能！那个黑衣人冰冷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若敢泄露半个字，就等着给你弟弟收尸吧！”她赌不起！她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李长乐看着她那副抵死不肯松口、因恐惧而浑身发抖的模样，心中了然。她知道柳如烟在怕什么。
“你以为你不说，靖安王府就会放过你弟弟吗？”李长乐的声音冷了几分，“你任务失败，对他们而言己是弃子。一个弃子的亲人，还有什么价值？”
柳如烟瞳孔骤缩，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汹涌而出，却依旧拼命摇头，语无伦次：“不……不会的……他们答应过的……只要我……我不能说……真的不能说……求求你……杀了我吧……别问了……”
她的精神显然己处于崩溃边缘，对靖安王府的恐惧深入骨髓，宁可自己死，也不敢拿弟弟的性命冒险。
陆清晏站在一旁，看着柳如烟这般惨状，听着她绝望的哭求，心中震动不己。
她原本对柳如烟勾引李长乐的行为十分不齿，此刻却只剩下浓浓的怜悯。究竟是什么样威胁，能让一个人恐惧到如此地步？
李长乐看着濒临崩溃的柳如烟，知道再逼问下去也无济于事。她沉默了片刻，忽然改变了策略，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柳如烟，你听着。本王……我知道你身不由己。若你肯说出实情，或许……我还能想办法，保你弟弟一条生路。”
这话如同黑暗中投入的一丝微光，柳如烟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李长乐，眼中充满了挣扎和一丝微弱的希冀，嘴唇哆嗦着，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陆清晏也屏住了呼吸，看着这紧张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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