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乐那句“保你弟弟一条生路”，如同在柳如烟濒临绝望的深渊里投下了一根蛛丝。
她先是愣住，随即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紧接着，是更汹涌的泪水和无以复加的崩溃。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什么尊严，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手脚并用地爬向李长乐，因为被绑着，动作显得极其狼狈可笑。
她涕泪横流，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嘶哑凄厉，如同杜鹃啼血：
“世子！世子爷！我说！我什么都说！是靖安王府！是李源丰那个畜生！他们抓了我弟弟！他才十岁啊！他们用我弟弟的命逼我！逼我接近您，爬上您的床，成为他们在王府里的眼睛和棋子！那药也是他们给的！他们说……说只要事成，就放了我弟弟……世子！民女罪该万死！民女猪油蒙了心！求您！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弟弟！他还那么小……他是无辜的！所有的罪过民女一人承担！要杀要剐都随您！只求您……只求您救救他……求您了！”
她语无伦次，一遍遍地磕头，额头很快就见了红，混合着眼泪和灰尘，糊了满脸，看起来凄惨无比。那是一个姐姐在绝境中，为了至亲之人所能付出的最卑微、最绝望的乞求。
陆清晏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她终于明白了柳如烟为何会行那般下作之事，也明白了她之前为何抵死不肯承认。那份对弟弟的担忧，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感同身受，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怜悯。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才没有惊呼出声。
李长乐静静地听着柳如烟的哭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首到她磕头磕得几乎要晕厥过去，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冷酷：“现在，你肯说了？”
“我说！我都说！只求世子救我弟弟！”柳如烟像是抓住了唯一的生机，拼命点头。
然而，李长乐却没有立刻回应她的乞求。她沉默了片刻，目光从柳如烟身上移开，转而落在了身旁一首沉默不语的陆清晏身上。
陆清晏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视线，微微一怔。
只见李长乐看着她，眼神复杂，带着一种陆清晏看不懂的、混合着疲惫、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被迫成为世子小妾后与她先婚后爱》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试探和某种……近乎托付般的意味。
她轻轻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柴房里：
“柳如烟构陷于我，其行可诛。但其情可悯，其弟无辜。”她顿了顿，目光依旧锁在陆清晏脸上，一字一句地道：“清晏，可她也算是我们的恩人，你与她同行一路，也算有些渊源。如今她的生死，以及她弟弟的命运……这个选择权，我交给你。”
什么？！
此言一出，不仅是柳如烟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李长乐，就连陆清晏也彻底愣住了，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交……交给她？
柳如烟的生死？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的命运？如此沉重的抉择，李长乐竟然……交到了她的手上？
柳如烟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陆清晏疯狂磕头，哭声凄厉绝望：“陆姑娘！陆妹妹！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猪狗不如！我知道我以前可能……可能说过些不好的话，有过不好的心思……但我弟弟是无辜的！他才十岁啊！求求你！求求你帮我说句话！求世子饶他一命！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
陆清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柳如烟凄惨的哀求冲击得连连后退，脸色发白，心乱如麻。
她看着脚下这个曾经娇媚、此刻却如同烂泥般卑微乞怜的女子，再看向一旁神色平静、却将如此难题抛给她的李长乐，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瞬间笼罩了她。
她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她有什么资格？
李长乐……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在试探她？还是……真的想听听她的意见？
柴房内，只剩下柳如烟绝望的哭泣和磕头声，以及陆清晏紊乱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陆清晏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尖冰凉。她看着柳如烟额头上刺目的血迹，听着那一声声为弟弟求命的哭嚎，脑海中闪过自己与奶奶相依为命、也曾濒临绝境的过往……那种无助和绝望，她太熟悉了。
许久，许久。就在柳如烟几乎要绝望晕厥时，陆清晏终于缓缓抬起了头。她避开了李长乐那深邃难辨的目光，望向虚空中的某一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清晰地吐出了几个字：
“孩子……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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