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鼎大厦“程序猿怨灵”一役，让郑前在青云观深城分公司茶水间的地位略有提升。
至少，他再去接那偶尔花椒超标的免费开水时，技术宅赵功名会对他点头示意，而市场总监苏姗姗也不再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老陈更是大手一挥，批了三百块特殊绩效——钱虽未到账（公司报销流程之繁琐，堪比破解上古阵法），但好歹是张画出来的饼，闻着够香。
郑前用精神胜利法预支了这笔“巨款”，奢侈地给合租房的冰箱添了半打可乐，感觉这条“观守”之路，总算在磕磕绊绊中碾出了道浅痕。
可惜深城这地方，节奏快得连鬼都不让你闲着。轻松气儿还没喘匀，新幺蛾子就扑棱到了脸上。
这天早上，郑前刚到公司，就嗅到气氛不对。老陈没瘫在椅子上刷手机或打盹，而是叉腰站在投影幕布前，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赵功名对着三块屏幕十指翻飞，键盘噼里啪啦响得像过年放鞭炮。连一向精致的苏姗姗也抱着胳膊站在一旁，面沉似水。
“哟，二位爷娘，这是……要开战略研讨会？”郑前试图用轻松语气打破凝重。
“研讨会个屁！是救火！”老陈没好气地挥手，投影“啪”地亮起，显出郑前熟悉的Logo——“星火闪耀共享办公”。下面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E区，项目编号：灵异失控（疑似Type 3+）”。
“星火闪耀？”郑前一愣，“科技园里比咱这地下室高不了几档的廉价共享办公？能出啥大事？蟑螂成精还是咖啡机叛变？”
“要真是蟑螂精倒好办了！”老陈指着E区平面图，“就这屁大点地方，上周末吓跑三个创业团队！剩下的联名退租，经理快给姗姗跪了！”
“具体症状？”郑前收敛玩笑。
苏姗姗语速快了一倍：“五花八门！比恐怖片还精彩！有人加班听见空工位开线上会，讨论听不懂的技术名词；有人说玻璃隔断映出模糊人影；最邪门的是，好几人钉钉收到己离职（甚至过世）前同事的消息！”
“钉钉？？？”郑前以为自己听错了，“鬼魂……用钉钉打卡？”
“不是打卡！”赵功名头也不回地插话，同时把数据流投射到幕布，“是拉群讨论工作！你看！”
屏幕上是个模糊的聊天截图，群名赫然是“E区攻坚克难突击队（afterlife version）”。几个灰暗头像（备注“张工”、“李经理”之类）正用专业口吻讨论“天眼”项目的数据库优化，发言时间全是凌晨两三点。
“恶作剧吧？或是黑客？”郑前三观受创。
“查过了！”赵功名推推眼镜，镜片反着冷光，“IP是E区内部网络。用户ID对应人员，至少两位确认在三年前团建交通事故中……遇难。黑客能黑进钉钉服务器改生死簿吗？”
郑前哑口无言。这题超纲了。
“不止！”老陈切换图片，是几张现场照，“看这个！”
E区工位凌乱，亮着的屏幕上不是代码，而是蠕动扭曲的乱码。白板上画满无法理解的红色架构图，还在自动延伸。最瘆人的是休息区微波炉，门开着，里面没食物却泛着幽蓝光，像在加热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能量读数爆表！”赵功名指着波形图，“混乱、狂暴、充满执念。不是单一Type 2或3，像一群因共同执念困住的灵体，成了‘信息怨念聚合体’。对电子设备干扰极强，行为难测，高度危险！评级Type 3+都保守！”
郑前倒吸凉气。一群死了还加班的社畜鬼魂，因项目没做完，怨念聚集成精，用钉钉拉群讨论技术难题？简首是本年度最地狱笑话！
“任务目标！”老陈一巴掌拍桌，震得鼠标乱跳，“第一，最紧急的，立刻阻断这‘阴阳钉钉群’通讯！不能再让活人收死人消息！第二，搞清这群‘码农英灵’的核心执念，项目没上线还是BUG没修完？第三，疏散！净化！请走这帮大爷！”
“怎么搞？”郑前手心冒汗，这阵仗比单个程序猿怨灵刺激多了。
“分工！”老陈布置，“功名，技术核心！带上所有家当！最强‘信号屏蔽符箓阵列’、‘数据净化U盘’，还有那大功率‘次声波驱散器’（改装的低音炮）！在E区外围建防火墙，先切断信息污染！”
“明白！”赵功名己往登山包塞各种奇形设备，快得像拆弹。
“郑前！”老陈看他，“你，主沟通员！这次不是聊天，是诱饵加解码器！”
“诱饵？！”郑前脖子一凉。
“对！”老陈眼闪赌徒般的光，“这群鬼沉迷工作，是技术大拿！你，985高材生（古典文献用不上）……看起来像文化人！带笔记本假装加班狗，潜入E区核心，连它们WiFi！”
“连它们WiFi？！”郑前声调变了，“自投罗网？”
“怕什么！功名防火墙护你……大概。”老陈顿了顿，“你要深入虎穴，感受‘工作氛围’，理解‘天眼’项目是啥鬼东西！找到执念核心！同时用这个！”他扔给郑前一个U盘，“明亮特制‘逻辑炸弹病毒’，找到核心数据库或项目文件就进去运行！病毒不破坏硬件，但会强行给代码挑错，用无穷BUG和逻辑矛盾让项目永远跑不通！逼它们崩溃！”
好家伙，这是对鬼魂降维打击，用技术手段精神折磨！郑前接U盘像捧烧红的炭。
“姗姗！”老陈最后看苏姗姗，“你负责外围！稳住经理和租户！同时准备……几份像样的‘项目结题报告’PPT模板和‘优秀员工表彰状’设计稿！万一郑前沟通（捣乱）有效，鬼想要体面‘验收’和‘嘉奖’呢？服务到位！”
苏姗姗深吸气点头：“明白！我联系打印社加急做烫金证书！”
计划简单粗暴：赵功名外围布防建技术屏障；郑前深入险地当人肉解码器兼病毒投放员；苏姗姗忽悠加后勤。
半小时后，郑前背老旧笔记本，揣能逼疯鬼的U盘，像壮士站在星火闪耀E区玻璃门外。里面灯光惨白，工位空荡，屏幕上乱码蠕动，空气弥漫臭氧和若有若无的咖啡因味。
赵功名在身后不远处架好科幻电影道具般装置，比了个微抖的“OK”。
苏姗姗在更远入口拿手机假装打电话，眼神不断瞟来。
老陈声音通过地摊货耳塞传来（信号时好时坏）：“小郑……咳咳……稳住！记住，它们只是群可怜没完没了加班的鬼！你比它们多肉身！优势在你！进去吧！党和人民……呃不对，青云观和我，看好你！”
郑前深吸混合霉味焦虑的空气，推开沉重玻璃门。
冰冷带强烈电磁干扰的气息瞬间包裹他。他像掉进正运行的服务器机箱，耳边响起无数声音重叠的低沉讨论：
“接口性能不行……”
“算法要优化……”
“Deadline下周一……”
“测试用例覆盖率不够……”
他小心走到空工位坐下开笔记本。WiFi列表里果然有个开放信号叫“Eternal_OT_work”（永恒加班网络）。他咬牙连接。
瞬间屏幕闪烁，钉钉图标自己跳出疯狂闪烁——他被拉进新群聊。
群名：“天眼项目-阴阳协作特别小组（临时）”。
郑前冷汗唰地下来。这场面，培训手册可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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