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六年,八月十一,清晨。贡院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墨香和露水气息,第三场考试——策论即将开考,这是秋闱的最后一场,考的是考生对时政的见解,也是最能体现真才实学的一场。考生们比前两日更显从容,手里捧着温热的茶水,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前两场的考题,偶尔传来几声轻笑,紧张的气氛淡了不少。
沈砚和苏微婉照旧在“龙门”旁分发桂花糕,阿福也赶了过来,手里提着个大食盒,里面装着清味居刚蒸好的“状元糕”:“沈老板,苏大夫,你们昨晚没怎么睡,快吃块糕垫垫!这是我特意多加了蜂蜜,甜得很!”
沈砚接过糕,递给苏微婉一块:“你也吃,今天考完就彻底松快了。”正说着,就见县尉匆匆走来,脸色有些凝重:“沈老板,李嵩在牢房里又闹起来了,说‘有关于策论考题的重要线索,要是不说,秋闱怕是要出大错’,张大人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去听听?”
“策论考题?”沈砚皱眉,策论考题是主考张大人和副主考王敬之昨晚刚拟定的,锁在贡院的保密柜里,除了内帘官,没人知道内容,李嵩怎么会有线索?“他肯定是想拖延时间,或者故意扰乱我们的注意力。”
苏微婉点头:“策论考题是当场拟定的,李嵩被关在牢房里,根本接触不到,他说的线索肯定是假的。不过张大人既然让我们拿主意,不如派个人去听听,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我们留在这里盯着考场,别出意外。”
沈砚觉得有理,让一个机灵的衙役去牢房听李嵩“爆料”,自己和苏微婉继续在龙门旁守着。考生们陆续走进考场,许文轩路过时,笑着对沈砚说:“沈老板,今天考完,我一定要去你家清味居吃酱鸭,我都想了三天了!”
“没问题,我让阿福给你留着最好的那只。”沈砚笑着回应,看着他走进号房,心里踏实了不少。
没过多久,去牢房的衙役回来了,憋笑着说:“沈老板,李嵩说的‘线索’,是他猜的策论考题方向,说‘今年肯定考海防’,还说‘要是不按他说的准备,考生们都写不好’,张大人听了都气笑了,让我们别再理他。”
沈砚和苏微婉也笑了,李嵩这是真的没辙了,才用这种荒唐的办法博关注。“看来他是彻底没同伙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刷存在感。”苏微婉说。
两人沿着号房区巡逻,走到中间的号房,见之前那个发烧的考生正坐在桌前奋笔疾书,脸色红润,精神很好。他看到苏微婉,抬头笑了笑,又继续低头写字。苏微婉对沈砚说:“你看,他恢复得多好,说不定这次能考个好成绩。”
沈砚点头,走到林小宝的号房外,小窗里映出他认真的侧脸,手里的笔写得飞快,桌角摆着半块没吃完的状元糕,正是早上阿福送的。沈砚想起林秀娘,她因为主动交名单,知府大人己经判了她杖责二十,罚银五十两,等秋闱结束就能出狱,到时候姐弟俩也能团聚了。
巡逻到号房尽头,突然听到一阵争执声,是两个考生在走廊里吵了起来。“你凭什么说我抄你的!我的策论写的是‘农桑之策’,你的写的是‘水利之策’,根本不一样!”一个高个考生涨红了脸。
另一个矮个考生指着他的考卷:“我刚才抬头的时候,看到你往我这边看了!肯定是想抄我的!”
沈砚和苏微婉连忙走过去,高个考生立刻递上自己的考卷:“沈老板,您看,我们的题目都不一样,怎么抄?他就是因为自己写不出来,故意找事!”
苏微婉接过两份考卷,仔细看了看,对矮个考生说:“你的考卷写了不到三百字,他的己经写了六百多字,而且论点、论据都不一样,确实不是抄的。你是不是太紧张了,看错了?”
矮个考生低下头,声音发颤:“我……我昨晚没睡好,脑子有点乱,刚才抬头看到他看我,就以为他要抄我的……对不起,是我错了。”
高个考生也消了气:“没事,秋闱压力大,我理解。你要是写不出来,就想想平时背的时政评论,慢慢写,别着急。”
沈砚笑着说:“好了,都回去考试吧,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别浪费在争执上。”
两个考生点点头,各自回到号房。苏微婉对沈砚说:“你看,最后一场了,考生们难免紧张,容易胡思乱想,我们得多盯着点,别再出这种小争执。”
沈砚点头,两人继续巡逻,走到贡院的保密柜旁,见两个内帘官正守在那里,柜子上的锁完好无损——策论考题就放在里面,等考生们都坐定了,才会分发下去。“看来这里很安全,不会出问题。”沈砚说。
中午时分,策论考试进入尾声,考生们陆续停笔,开始检查考卷上的姓名、考场号,然后交给监考的差役。许文轩走出号房时,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终于考完了!沈老板,我感觉这次发挥得很好,尤其是策论,写的是‘苏州府漕运之弊’,我之前在清味居听你和客人聊过,没想到真的能用上!”
“那说明你平时用心听了。”沈砚笑着说,“回去好好休息,等着放榜吧。”
林小宝也走了出来,手里紧紧攥着考卷,对沈砚说:“沈老板,我写的策论是‘寒门考生之困’,说的是像我这样的穷考生,想考科举有多难,希望考官能看到。”
“会的。”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写得真诚,考官一定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考生们陆续走出贡院,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有的和同伴讨论着考题,有的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跑,想把考完的消息告诉家人。沈砚和苏微婉站在贡院门口,看着考生们的背影,心里也觉得轻松了不少——这场历时三天的秋闱,终于顺利结束了。
县尉走过来,笑着说:“沈老板,苏大夫,张大人让我告诉你们,秋闱顺利结束,晚上在知府衙门摆酒,一定要请你们去!”
沈砚和苏微婉对视一眼,都笑了。苏微婉说:“酒就不用了,我们只想回清味居,吃一碗沈砚做的及第粥,好好睡一觉。”
“没错。”沈砚点头,“等放榜那天,我们再来喝张大人的酒。”
夕阳下,贡院的大门缓缓关上,门上的“龙门”二字在余晖中泛着光。沈砚知道,虽然秋闱结束了,但还有李嵩、陈二、赵谦等人的案子要审,还有放榜时考生们的期待要守护。但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和苏微婉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阿福提着食盒,跟在沈砚和苏微婉身后,嘴里念叨着:“沈老板,回去我就给你熬粥,再做个松鼠鳜鱼,庆祝秋闱顺利结束!”
沈砚笑着点头,心里想着——等放榜那天,清味居一定要热闹起来,给中举的考生们准备最好的吃食,庆祝他们十年寒窗的付出,也庆祝这场秋闱的公平与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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