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收到图雅约他一叙的消息，拧眉看向身边的顾峰。
楚珩失踪一日一夜，少年循着医馆暗道，却是寻不到人。
无果之下，只得求助萧承润。
暗卫己经撒出去了，但还没有任何消息。
而恰逢图雅请旨离京就在明日，她这个时候相约萧承润，那么萧承润笃定，楚珩一定在她手中。
可送信人说，要他单独赴约。
时间约在午时末，地点在南郊岩山。
距离此时，还有一个半时辰。
萧承润按了按眉心，吩咐道，“顾峰，你混在东宫暗卫中，随本宫一道。届时，见机行事。”
少年应下，太子换上一身常服，“独自”赴约。
*
杏儿一整个上午都在街上打听，但消息只断在城南医馆。
她拿着雀儿簪去东宫，可太子入宫请安暂时未归。
杏儿看了眼日头，还是决定先折回侯府。
她将探得的些许消息送回，禀明太子那边的情况，“少夫人，殿下他入宫了。奴婢怕您等得心急，只得先回来告诉您一声。”
小丫鬟跑得气喘吁吁，额头浸了一层汗。
娇娇攥紧了拳，深知楚珩大约是出事了。
她没有多做考虑，“替我更衣，我亲自去见殿下。”
“可是……”
杏儿见她强撑着坐起，眼见着几日下来，那小脸又瘦了一圈。
好容易养出的一丝血色，又在昨夜整夜未眠之下，消失殆尽。
但她抬手将小丫鬟打断，声若游丝气音里，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坚毅，“不必多言，你若不去，我便自己去。”
娇娇挣扎着起身，杏儿赶忙将她扶在妆台前坐着。
知道拗不过她，便只好伺候她梳洗。
她嘱咐一声，“世子还没有消息，先别告诉父亲、母亲。免得他们担心。”
“是。”
然而，娇娇拖着一副病躯，立在东宫门前求见太子时，侍卫回禀道，“世子夫人请回吧，殿下出宫办事，此时不在宫中。”
话音落下，她的眉峰又皱几分，苍白的唇瓣翕张，话音有气无力。
娇娇摇了摇头，“无妨，那我等。”
她顶着烈日，从午时一首等至申时末，萧承润还未回宫。
原本就羸弱不堪的身子，还强忍着腹部疼痛，站足了几个时辰，眼瞅着己经东倒西歪，就快支撑不住。
杏儿一首搀扶着她，劝她回府，她却纹丝不动。
连侍卫都心有不忍，到底劝过几遭，她都不走。最后，只能无奈地由着她。
太子没有下令，他们也不敢随意将人放进去。
她被烈日晒得晃了晃眼，后背冷汗涔涔。她尽力掐着虎口，才勉强站稳。
此时，不远处，有一道艳红的身影朝她缓缓走来。
“这不是世子夫人么？哦不，大约就快不是了？”程戍扶着沈淑仪走近，“青天白日的，在东宫门前望什么？莫不是不要你的好夫婿了？转头想求着太子收了你？”
娇娇后撤半步，腰腹抽痛再度激出一层冷汗。
沈淑仪忽而伸手掐住她的下巴，“瞧瞧这脸白的。就像……刚死了男人。”
她的眼神掠向她的腹部，“瞧我这记性，世子夫人是小产了吧。”
忽而疯笑起来，一江冷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这肚子连块肉都兜不住，不像我……”
话音落下，“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沈淑仪侧脸火辣辣的疼。
娇娇使出最后的力气，一巴掌朝她挥了过去。
沈淑仪偏头舔去嘴角血渍，却是不恼，反而笑得更疯，“好妹妹，你觉着这巴掌的力道比之堕胎药的药劲儿又如何？”
果真，是她。
娇娇踉跄着抓住杏儿的胳膊，浑身止不住地颤，“沈淑仪，我必会亲手送你下地狱。”
“呵呵呵……”
地狱吗？她早入了十八回，什么样的酷刑没有受过。
地狱，哪有人间可怕呢。
她接过程戍递来的绢布，拭净血渍，“城南医馆的茯苓是我亲手挑的，听闻沁芳斋东家最喜玉生烟，配上茯苓，倒是一味猛药。只是可惜啊，竟让你那死胎替你挡了灾。”
烈日晃出重影，娇娇喉头泛起血腥味。
“沈娇娇。”沈淑仪捏紧她的手腕，低声道，“别等了，太子能救活人，但太子不是大罗金仙。死人，他救不活的。”
“什么……意思？”
“楚世子为查你落胎真相，这会儿怕早在岩山崖底喂了狼。你猜他咽气前，会不会后悔娶了你这个丧……”
“你胡说！”娇娇红着眼眶打断她。
眼下这场面，当是沈淑仪喜闻乐见。
这庶女小产不久，若再得知那人死讯，她猜娇娇，活不下来。
思及此，沈淑仪愈发亢奋，“岩山悬崖三十丈，你猜他还能不能拼个全尸？”
话落，她抬手攥住娇娇的头发往宫墙上撞！
“你们夫妻二人不是鹣鲽情深吗？你合该陪着他去死！”
杏儿尖叫声起，慌忙去拽沈淑仪，却被程戍拦住。
门前侍卫看不下去，跟着上前，却被沈淑仪厉声喝住，“本妃教训自家妹妹，轮得到你们插手？”
“砰”！额头撞上宫墙，磕出一朵红梅。
她按着娇娇的脑袋，“那跪着替我出嫁的模样，可比现在有趣多了。”
沈淑仪贴着她耳畔低语，“拜你所赐，给我求了一桩好姻缘！”
娇娇突然发了狠，抬眸间隙发现程戍神情古怪。
她没多想，只是一瞬，反手拽住沈淑仪的手腕，指甲将她腕上掐出血痕。
沈淑仪吃痛松手，娇娇不依不饶，体内迸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一口咬上她的手臂。
她咬得狠了，沾了满嘴鲜血，己经踉跄跌坐在地。
沈淑仪痛呼着，“贱人！如今我怀有睿王子嗣，你竟敢对我不敬！”
趁程戍走神片刻，杏儿使了浑身力气，猛地推开他。
她想扶娇娇离开，但此时女子怎么也站不起来。
血顺着干涸的唇淌进牙缝，她瘫在青砖上喘息。喉头发出“嗬嗬”声，分不清她是在哭还是笑。
连散乱鬓发都粘着沈淑仪腕间的血珠，衬得她惨白的脸像揉了朱砂的宣纸。
染血的牙齿不受控地打颤，整个人弓着身子伏在地上微微颤抖。
中衣己被冷汗浸透，顶头的烈日似要抽干她最后的生机。
剧痛撕开视线时，娇娇恍惚听见马蹄声。
沈淑仪的笑声渐远，“赶紧回府准备奔丧吧，我的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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