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鬼音」演唱会的余波还未消散，诊所的珊瑚墙便开始渗出黑红色的黏液。
我伸手沾了点闻，浓烈的铁锈味首冲脑门——是血。
「可能是新来的病人...」陈教授话没说完，整面珊瑚墙突然睁开无数只眼睛。
那些瞳孔细长如猫，正齐刷刷转向我们。
饕餮幼崽突然炸毛，发出我从未听过的凄厉嘶吼。
深夜值夜班时，我听见美容院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推开门，只见章鱼美容师的八条触手正在给自己打结，每根触手的吸盘里都嵌着颗人类牙齿。
「不是我要这样的...」它机械地重复着，墨汁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镜子...镜子在说话...」
更衣室的镜子突然映出完全不同的场景：无数赤身的人被倒吊在肉钩上，旋转的刀片正缓缓剥下他们的皮。
镜中的我脖颈后浮现出血色编号——07。
「叶医生！」人皮曾祖母尖叫着冲进来，她的表面正在溃烂，「快毁掉那面镜子！这是「皮匠」的作坊！」
她突然被无形力量提起，像张破布般贴在镜面上。
镜中伸出无数血手，正将她往镜子里拽。
我甩出朱砂绳缠住人皮，却听见珊瑚先生发出非人的咆哮。
他的珊瑚枝桠正疯狂生长，刺穿病人身体汲取养分。
女鬼美发师的长发绞成一团乱麻，发梢卷着手术器械正在自残...
整座诊所开始扭曲变形，墙壁的珊瑚变成森森白骨，地板渗出粘稠血浆。
鱼缸里的观赏鱼炸成肉沫，在血水中拼出「欢迎回家，祭品」。
饕餮幼崽突然叼来那面夔纹镜碎片。
镜光照向天花板，映出我们从未见过的真相：所谓的海底诊所，实则是建在巨型生物口腔内部。
那些珊瑚是增生的息肉，灯光是发炎的囊肿，而此刻，整座建筑正在缓缓闭合...
我攥紧夔纹镜碎片，镜面映出诊所正在溶解的真相。
饕餮幼崽突然咬破我的手腕，龙血滴在镜面上，镜中景象骤然一变：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父亲正将襁褓中的我放入培养舱，旁边六个玻璃罐中漂浮着与我相貌相同的婴儿。
「第七号实验体，龙脉纯度99.9%，完美容器...」父亲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带着机械的冰冷。
画面一转，我看见母亲被锁在祭坛上，她的皮肤正被青铜尺一寸寸剥离...
「叶医生！」人皮曾祖母的尖叫将我拉回现实。
她的半边身子己经被镜子吞噬，剩下的部分正在融化：「快走！蜃閜要醒了！」
整座诊所开始剧烈震颤，墙壁的珊瑚白骨纷纷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肉。
地板裂开无数道缝隙，粘稠的血液如喷泉般涌出。
病人们发出非人的嚎叫，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章鱼美容师的触手长出了人嘴，女鬼美发师的长发变成了毒蛇，珊瑚先生的枝桠上开出了人面花...
我举起龙目，金光所到之处，血肉墙壁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但很快，那些伤口就愈合了，还长出了更多的眼睛。
饕餮幼崽疯狂地啃咬着地板，却只能撕下小块血肉，转眼又长回来。
「没用的，」陈教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的白大褂上沾满血迹，「我们都在蜃閜体内，就像细菌在人体内一样渺小...」
突然，整个空间开始收缩，天花板缓缓压下。
我听见蜃閜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带着远古的威压。
病人们一个接一个爆裂，血肉被墙壁吸收。
人皮曾祖母最后看了我一眼，化作一张完整的皮，贴在墙上变成了壁画。
就在我以为要葬身于此的时候，夔纹镜碎片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芒。
镜中浮现出母亲的影像，她伸出手：「孩子，记住，你是龙，不是祭品...」
我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皮肤下的龙鳞开始发光，额间浮现出龙角虚影。
饕餮幼崽突然跃入我怀中，与我融为一体。
当蜃閜的巨口即将闭合的瞬间，我化作一道金光，冲破了血肉牢笼...
冲破血肉牢笼的瞬间，我坠入了一片虚无。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漂浮的记忆碎片：五岁生日时父亲用符咒代替蜡烛的画面突然扭曲，变成了他在我蛋糕里下药的场景；十八岁觉醒妖瞳那夜母亲化作光点的唯美画面，实则是她被龙脉反噬的惨状...
「欢迎回家，我的半身。」一个与我相貌相同，却浑身覆盖龙鳞的女子从虚空中走出。
她的眼睛一金一银，正是完整的烛照之目。
我这才明白，所谓的「蜃閜」只是我另一半被封印的龙魂。
叶家世代用女性子嗣饲养的，正是他们试图镇压的龙神。
而父亲，那个疯狂的科学家，他毕生追求的完美容器，就是用来承载完整龙魂的躯壳。
「现在，」龙魂伸出手，「让我们合二为一，让这些蝼蚁付出代价...」
我正要握住她的手，突然听见饕餮幼崽的呜咽。
低头一看，它正叼着个破旧的布偶——那是我五岁时，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
布偶的纽扣眼睛突然转动，传来母亲虚弱的声音：「孩子...别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龙魂暴怒，虚空开始崩塌。
我紧紧抱住布偶，任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被剥皮时的惨叫、六个克隆体姐妹在培养舱中死去的画面、还有那些被我「治愈」的病人，他们其实都是叶家用来测试龙魂容器的实验品...
「不！」我推开龙魂的手，「我不是你们的祭品，也不是复仇的工具。我是叶挽歌，一个心理医生！」
龙目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虚空。
我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有的成了复仇的龙神，有的沦为疯狂的实验体，有的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
但只有一个时空的我，选择了原谅与救赎。
当我再次睁开眼，己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珊瑚诊所完好无损，病人们正在大厅里其乐融融地准备海底春晚。
只有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用龙魂之力重构的现实——一个没有仇恨与阴谋的世界。
饕餮幼崽蹭了蹭我的脸，我摸摸它的头：「走吧，该去给新病人做咨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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